日光透彻,陆平生站在殿外等候他 ,这一等竟就是两个时辰。
“陛下,陆尚书还等在外面呢。”内官提醒道。
郎秀把她的手放到被褥里,小声道:“今天就说到这里,有空朕再告诉你。”
“姜流苏呢?”姜酒只道,眼里略显空洞。
“姜流苏……”郎秀低声道,“你放心,会找到的。”
姜酒摇摇头,想说些什么,陆平生已经掀了帘子进来了。
☆、伺机而动
“陆大人。”姜酒还认得陆平生,两个人平日都不曾见过。纵然知晓他很早就被调回了京师,姜酒仍就只是从别人的口中听闻他的事迹。
已过三十的陆平生此时看她的眼神带着怜悯。
“姜姑娘。”他颔首,转头对郎秀道,“臣有事要禀告陛下。”
他的脸逆着光。跟江若谷不同,他愈发冷硬,棱角分明。这般站在那,郎秀便先出去了,叫人熄了里面的灯。
“什么事?”
两人去了御书房。
陆平生似乎为难,于是道:“事关陛下的皇位稳固与否。”
*
十八日夜里下了雨,陆平生提了一壶酒回去,檐下是个青年坐在石阶上,也不知坐了多久,神情颓废。
“安之?”陆平生赶忙上前扶他,问道,“这是出了何事?”
阿祁微仰着头,雨丝打湿了衣衫,润湿眉眼,这般再看他仿若是失了魂一般。
“无事,想舅舅了。”他仍这般喊他,纵然知晓两个人没有多少血缘关系。这些年就属陆平生待他最好了。
他回帝都,找的第一个人便是陆平生了。姜流苏那样的人,若说完全相信他是不可能的,他与江若谷勾结,虽说要他的身份,自己在青阳照顾姜酒,不过依他这么些年和他打交道的经验看,只可信一半。
“你怎么买了酒?”阿祁看到他手上打的酒便问道。
陆平生晃了晃,道:“进屋洗个澡,有下仆同我说过你来了,年前你身子就时好时坏,我们见少离多,现今祁家被一把大火烧光了,身边论亲近的也只你一个。还记得我回京时你跑到我院子里不走,受不了你叔叔的毒嘴,要我来教你写文章呢。”
被勾起往事,他难得恍了神。
十一岁回京,祁小公子嘴厉害,平日憋着,指导他作业就跟刀子似的,嘴毒的很。他小时候害羞且面皮又薄,除姜酒以外的这样的人骂他他都不大乐意。后来陆平生来祁府做客,他偷偷就跟回去了,死都不回来,还是祁小公子带了根马鞭把他吓回来的。
以后的岁月,自姜流苏回来后就渐渐黑暗起来,与陆平生相处是他为数不多的几分欢愉。
阿祁低声笑笑,眼睫上的水珠坠落,用手擦了擦,道:“都无碍,淋了雨,人清醒不少。”
陆平生深深看了他一眼,拍着他的肩膀,示意下仆领着他去洗一洗。
一番清洗整理后两个人坐在桌前,一壶温酒加之四五碟小菜,垂下的竹帘被风吹得微微晃动。
阿祁喝酒咳嗽,脸色绯红起来,修长的手指捏着杯沿。
“舅舅,你瞧我……像我叔叔吗?”阿祁问道。
他今夜似乎还是话里有话,年前身子不行便不再沾酒,他酒量虽然还不错,不过这么不知节制喝下去,没有一点停止的迹象。
陆平生摇摇头,并未劝他少喝。
他眸子黑沉,思索着问道:“可是姜流苏找你麻烦?”
阿祁沉吟半晌,酒杯没拿住,洒了一身。
“舅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是谁了?”他忽然抬头,紧盯着陆平生的眼,不似有半分醉意。
陆平生停了筷子,看了眼左右,道:“衣裳湿了,换件罢。”
言罢扶着他去了卧房。
陆平生的卧房多年风格不便,干干净净,简简单单,多宝阁上都是古籍孤本,只墙上挂了幅字。
“我其实是谁,你比谁都清楚对不对?”阿祁问道。
他想起这些年所有人都不喜欢他,唯独这个舅舅很是保护他,若是陆平生不在,他怕是早就被姜流苏整死,祁爽夷那样的人也早就剥了他的皮。
陆平生从柜子里翻衣服给他,蓦地一笑,回身看他:“姜流苏告诉你的吗?”
“静安太后已殁多年,原以为没几个人知道的,我想你这身份于你而言反而是个累赘。还记得我在酒央问你的话吗?你想做一个师爷之类的人物,且流落市井时年岁又小,太后身边的人都被赶尽杀绝,你无依无靠。回去了必然容易被人弄死。我便将其隐瞒。”
“你如何知道的?”阿祁换了他的长衫,问道。
陆平生想了想,道:“静安太后是我姑姑。我是她最小的外甥,她生你时我曾见过的。后来静安太后殁,你被奚太后从乱中要弄死,是我们陆家拼死救你,至于后来陆家的败落,与此有很大干系。”
之后他沦落到了青阳,而他在酒央做官。
“陛下可曾知道?”
“不曾。”
他说毕,阿祁仿佛还有些许失落。原以为自己真的只是草芥,谁知竟是皇子,不过如此没用且窝囊,不为人知还是更好一点。不过心中亦有淡淡的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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