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没有,叶晋这次没有感谢上帝。
一周之后,他心事重重地回到家里,去看望午睡的叶臻和程见溪。
叶臻其实没有睡着。他精力旺盛,每天都睡不着午觉。通常情况下,会跟自己的手指玩,有时候兴致来了,还会带上脚趾。
所以他听见叶晋的啜泣声,听见他说我对不起你。
他没敢作声,因为被发现没有睡午觉,是会挨批评的。
叶臻本打算把这件事告诉程见溪,但是很快妈妈回了家,她看见程见溪之后,在家里大发雷霆。
叶臻和程见溪蹲在地板上,一人抱着一个汽车人模型,就着楼下叮铃咣啷的响声,在楼上玩汽车人大战的游戏。
胜负未分,叶晋上来把程见溪带走了。
程见溪不仅没有留下来陪他,叶臻甚至极少能看见程见溪。
只有每年国内的夏天,叶晋带着自己去其他地方度假,在没有谈美晴的时候,他才会把程见溪接上一起。
虽然见得少,但叶臻和程见溪的感情甚好,他们天然相亲,共同语言很多。
程见溪很“崇拜”叶臻,他会看叶臻推荐的书、听他推荐的歌、也学他的一些小习惯。连叶晋都笑着说,程见溪像是叶臻的小跟屁虫。
其实叶臻心知肚明,程见溪并不是真的要跟随自己的脚步。
程见溪只是希望叶晋看见,他能赢过自己。两人性格迥异,但他们心里都很清楚,他们兄弟俩是一类人。
尽管程见溪内敛低调,可他和张扬肆意的叶臻有同样的野心。
想要做到最好的野心。
叶臻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好,相反的,他更欣赏这样的程见溪,也更愿意和他往来。
棋逢对手、路遇知己,实在是太难得的缘分。
等到年岁渐长,叶臻慢慢猜到了程见溪的身份,和他为什么不能与叶家人生活在一起的原因。
他在父亲那里验证了自己的猜测。
叶晋不希望他和别人说起程见溪的事,尤其是不想让谈美晴知道他们兄弟俩会私下里见面。所以叶臻没有把程见溪的存在告诉任何人,连南荣邺和叶慕都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他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上了高中以后,叶臻也从父亲那里得知了程见溪的身体情况。
他挣扎了很久,才顺从了叶晋的意思,隐瞒了程见溪一切。
也从那以后,叶臻对着程见溪,除了欣赏,更多了一份愧疚和关怀。
叶臻第一次从程见溪那里听到程杉的名字,是在程见溪高二那一年的暑假。
其时,叶臻刚结束本科的第三个教学年,在去英国巴斯大学念管理学硕士之前,有几个月的短暂假期。
毕业旅行以后,他马不停蹄地赶去和程见溪见面。
他们一家人去了肯尼亚。在马赛马拉国家公园自驾,看象群戏水,看数以万计的野生犀牛、角马大迁徙,一天的Safari下来,所有人都很累,却同样兴奋。
程见溪和叶臻吃晚餐的时候说:“如果程杉看到这些,一定很高兴。”
如果不是叶晋主动询问,他很少谈论自己在Q市的生活,所以叶臻倍感好奇,问他:“程杉是谁?”
“一个同学。”
程见溪面不改色,但是叶臻注意到他的音调微微抬高——这表示他现在情绪激动。说完这句话以后,程见溪似乎觉得不够,很快又补充道:“她是个摄影师。”
叶臻惯会察言观色,立刻意会——这可不是普通同学那么简单。
他套程见溪的话:“现在会玩一点单反的,都号称摄影师。”
程见溪似乎很介意他的评价,但一时不知道如何反驳,便拿出手机,给他看相册里的照片。
叶臻看见他的相册里有一个专门的分类,名字还挺朋克风:不命名的相册。
“这些是什么?”
程见溪抿了抿唇角——这虽然是跟叶臻学来的小动作,但程见溪只有害羞的时候才会不自主地这么做。叶臻在非洲女郎搭讪他的时候见过他这个表情。
程见溪说:“这些是她的作品。”
叶臻心里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却一本正经地接过他的手机,很“客观”地表扬道:“构图挺有想法。你看这张,跟那个叫桑德的著名德国摄影师的作品很有点异曲同工之妙啊。”
程见溪没说话,叶臻偷瞄他,看见他嘴角扬起骄傲的弧度,他说:“程杉从小就喜欢拍照。”
叶臻肃然道:“怪不得!要不然也不能这么优秀。”
实则心里乐开了花,继续往后翻,他的手指划到某一张图片的时候,突然咦了一声。还没等他发表看法,程见溪已经紧张地把手机夺了过去。
那张照片也没什么出格的,既不是那姑娘的照片,也不是什么隐私图。
图中是一张白纸,看起来像是冲洗出来的照片背面,上面写着一行清秀的小字。
——我们程见溪,生日快乐呀!
但他这么心虚,叶臻忍着笑,明知故问。
“上面写了什么?”
“没什么。”
程见溪低头关上手机,脸上浮起可疑的淡红。
等到程见溪考上大学,叶臻从他口中听见程杉的次数越来越多。叶臻也终于知道,两人正式交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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