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邻家女孩一样的姑娘,乐观、活泼。做事情会有点马虎,笑起来很灿烂,每天都有用不完的精力。
从程见溪的描述中,叶臻在脑中勾画出这样的一个形象来。
他可以理解程见溪对程杉的喜爱,毕竟程见溪是这样低调沉默的人,对于放肆、张扬的生命没有任何抵抗力。
不过,叶臻慢慢发现,程见溪比他想象中更喜欢那个女孩子,为了她甘愿放弃出国留学的机会,放弃去经历更多精彩。
或许是因为程见溪不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所以这样浪费在一个小姑娘身上。
叶臻心知肚明,他为程见溪感到惋惜,也开始介意程杉的存在。
但他什么也做不了。
直到程见溪大四的那个寒假,他出事了。
谁都没有想到这一切来得那么突然。
那一年正是叶臻在意大利创业的关键时期。他在三年前就和大学时同项目组的几个朋友着手筹备那个公司,叶晋原本不同意,叶臻和他争取了很久才算等到他松口。不过叶晋明里暗里都在敲打他,说如果这个公司经营不下去,他必须回国接手叶氏集团。
程见溪入院抢救的消息,就是在那个时候传来。
叶臻推掉了一个重要的商业合作谈判,飞往美国见程见溪最后一面。
他是程见溪临终前最后一个见的人。
那时候,程见溪处于弥留之际,脏器大面积衰竭,身体各项功能依次瘫痪,他的身上各处都插着管子,整个人处于极度痛苦之中。
据医生描述,程见溪从一个表征几乎完全正常的人,到出现明显的肾功能衰竭,再发展到现在这个状态,只经历了短短数周的时间。
在程见溪的要求之下,叶臻让护士撤走了他的呼吸机。
叶臻陪着他,眼睛通红,明知道程见溪捱不过一个小时了,却还骗他说一切都还有希望。
“哥。”
程见溪喊他,眼神已经有些涣散,他说:“我不能给小杉写遗言了。”
叶臻鼻子一酸,说:“你有什么话,我帮你转达。”
程见溪微不可闻地摇头。
“不了,你说给她听,她会哭的。她才二十二岁,哥,我不能这么对她。”
程见溪说到程杉,目光慢慢变得清亮,叶臻知道这是回光返照,他强忍着哀恸,听他说最后的话。
“你们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程见溪说,“早一点说,我也不会、不会这么对她。”
叶臻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她太依赖我。也许很难走出来……”
程见溪闭了闭眼,痛得眉心紧皱:“哥,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你说,我一定答应你。”
“别让小杉哭坏了身体,也别由着她做什么傻事……如果可以,找一个能包容她、疼她的人,好好照顾她。”
程见溪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不甘,也带着无奈。
“我同意她爱上别人。”
那是程见溪这短暂的一生,说出的最后一句话。
是为了成全他的爱人。
叶臻终于忍不住抬手抵住眼睛。
第一章(2)
程见溪说那些话的时候,叶臻满口答应,只希望他能不留牵绊地离开。
他一向重诺。
所以带着程见溪的骨灰回国安葬、拿回程见溪的遗物以后,叶臻第一时间去打听了程杉的下落。
他设想过程杉会悲痛欲绝,设想过自己将要面对一个嚎啕大哭的姑娘。
独独没有想到程杉会因为程见溪的死而崩溃发疯,还被家人送去了精神病院。
在前往医院之前,叶臻花了一点时间去了解程杉的家庭背景。才知道原来这是一个从小就没有父母在身边的姑娘,甚至连抚养她长大的舅舅、舅妈现在都已经移居国外。
这一点倒是和程见溪很像。两个人青梅竹马,一路走来也确实有惺惺相惜的情分。
可惜了。
叶臻找去医院,他站在病房外,一边观察着病房内的程杉,一边听完了程杉的主治医生介绍她的病情。
“什么治疗方案能最快让她恢复到正常状态?”
叶臻带着程见溪的遗愿而来,他必须不惜代价把程杉治好。
“这个……”
医生有些为难。
“叶先生应该知道,每个个体的差异性巨大,心理治疗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叶臻不想听他跟自己打太极,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他对这位心理医生的专业度存疑,于是道:“如果我把她接走,换一个环境治疗,会好一些吗?”
“当然会。”
回答他这个问题的,是在家听了程杉这个案例后,因为感兴趣而数次来到医院看望程杉的乔恩。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乔恩将自己漂亮的履历给叶臻看了,并且很快给叶臻提供了一整套完善的治疗方案。
于是,她成为了程杉的私人主治医生。
而程杉,也在叶臻征得程家舅舅舅妈的同意以后,被叶臻接出医院,在那个6月离开Q市,飞去叶臻当时的工作地意大利,住进了叶臻给她安排的疗养地——位于意大利南部托斯卡纳大区的一个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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