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荣邺说:“我是叶臻的朋友,程杉现在就拜托你了。”
叶臻?他身边的估计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顾展警惕地觑着他,半揽着程杉往车里带:“祖宗啊,这几天发生什么了?怎么给弄成这样?有没有打回去?亏不能干吃啊!”
程杉坐在副驾驶上,轻声说:“顾展。”
顾展偏头看她,说:“你说。”
程杉:“我想喝酒。”
顾展一听急了:“你现在这状态喝酒不是瞎闹嘛,有什么伤心事哭一场就好,别想着……”
话音未落,看见程杉那副可怜的模样,又心软了。
“行行行,喝酒喝酒,我陪你。”
顾展把车开去佛蒙特森林,放了所有工作人员的假,闭店一天。
他给童菲打电话,两句话一说,童菲就放下手头的事打车赶了过来。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童菲冲进佛蒙特森林的时候,程杉蜷在沙发上,已经两瓶啤酒下去了。
她借着光看见程杉的脸,表现出和顾展一样的愤慨:“我就操了!谁欺负你了?”
顾展摆了摆手:“行了行了,她不肯说。”
又用气声对童菲道:“失——恋——了。”
失恋?失的是哪门子恋?
童菲思索片刻,恍然,用嘴型问顾展:“叶臻?”
顾展点头。
“他妈的打女人的男人不能要!”童菲气急败坏,脱口而出。
顾展拉住她:“行了行了,小点声,应该不是他做的。”
“我们好好一个姑娘,要事业有事业,要模样有模样,活蹦乱跳出的门,怎么谈个恋爱就被糟蹋成这样了?不怪他怪谁?!”
童菲看着来气,不等人招呼自己起开一瓶酒,靠过去。
程杉顺势靠上童菲,低低地说:“菲菲。”
哎哟这语气里的委屈劲,真叫人难受。童菲闷闷地灌了口酒,安慰道:“这女人啊,要是三十岁以前情路不顺,说明三十岁以后会碰到绝世罕见的真命天子。真的。”
顾展眼睛一亮,挨过去问:“是吗,那男人呢?”
“你滚蛋。”
童菲分给他一个白眼。看不出来我在安慰人吗?安慰人的话能信吗?
程杉比顾展聪明多了,她吃吃地笑起来,说:“菲菲你十年前也这么安慰过笑梅学姐。当时说的是二十岁啊。”
童菲哈了一声:“我怎么不记得?”
“因为我记性好啊。”程杉的语气缓慢,“我记起来……很多事情呢。”
她眼里有盈盈光泽,说不下去,只想用酒把情绪都压下去。
程杉希望自己能醉倒,这样应该就不会做梦。或者,就会借着明天的头痛忘记自己的梦。
第七章(4)
如程杉所说,她记起很多事,从昨天在医院昏倒开始。
能肯定的是,她回忆起的不是全部。但是一桩又一桩,大大小小的生活琐碎,正如倒置的漏斗中细沙一般,正慢慢地堆砌填补。
程杉最先想起的,是在Q市精神病院中的日夜。
耳边甚至飘飘荡荡地响起隔壁病房里丧女的王老师夜半撕心裂肺的哀嚎,想起看护人员不甚友好的眼神和伸手捏开她的嘴巴、强逼她吃药的动作。
哪怕已经过去那么久,记忆的猛然涌现也让她心怀恐惧。
好在,很快的,她就想起第一次看见叶臻。哦不,那时候,她是把他当作程见溪的。
可现在回想起来,程杉仿佛是个旁观者,她心知肚明,知道那个人是叶臻。
他目光沉痛,带着怜悯看她,问:“你叫我什么?”
“程见溪,我不喜欢这个地方,你带我走吧。”程杉看见自己哭叫着冲上去,央求他,“程见溪,你带我走吧。”
画面里还有另一个女人,现在程杉认出来了,那是乔恩。
叶臻问乔恩:“这是怎么回事?”
乔恩的目光充满了审视,嘴上说:“很显然,她把你当作程见溪了。”
可程杉此时却觉得,乔恩还藏着很多没说出来的话。这感觉令她很不舒服,也令她……惶恐。
而后种种,她被接出医院,办理各类证件,乘飞机前往意大利,和乔恩一起住进佛罗伦萨附近的小镇里,最初每两周才能见到叶臻一次……
零零总总,都在她脑中一点点铺展开来。
……
程杉睁眼的时候,她看见林翰医生温和的笑脸,心慢慢平静下来。
他们坐在温暖的室内,窗帘是柔和的黄色,沙发面是绒布质地,面前原木茶几上的红茶散发着袅袅热气,旁边还有空白的纸张、铅笔和橡皮。
林医生任程杉打量四周,等她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后,才缓声开口:“想聊聊吗。”
程杉歪着头问他:“你和乔恩是什么关系?”
林医生的坐姿很放松,保持着坦诚开放的状态:“她是我的女儿。”
程杉又问他:“我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林医生微笑,说:“你是乔恩的病人,她需要保护每一位病人的隐私。这是她高中毕业后,决定学习心理学专业之初,我就让她牢记的铁则。即便是和我交流,她也会隐去重要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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