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臻松开压着她两条胳膊的手,想去抱她,被程杉让开了。叶臻转而去握她的手,可后者攥着拳,叶臻翻身压住她,程杉挣不动了。
叶臻叹了口气:“为什么总跟我较劲。”
程杉的手掌心传来一丝痛意,几乎让她立刻涌出泪来。
她说:“是你要跟我较劲。”
叶臻垂头咬住她的下唇,很轻的一下,又抬起头来:“这段时间,是你不肯理我。”
他说得委屈,程杉心里一阵难过,眼泪也控不住了。
她说:“你每天过来吃饭,我都要准备很久,可你洗了碗就走。却说是我不理你。”
说到这里,难免想起什么,又说:“如果你觉得我不够主动了,也不会在床上讨好你了,如果你喜欢的是Picea,那我把她还……”
话没说完,被叶臻堵回去了。他这次亲得很重,没留余地,手掌握着她的后脑,把她的舌头勾出来一点,吮得她舌尖发麻。
最后叶臻喘着粗气,眼睛发红地盯着她,道:“不许再说。”
程杉心尖裹上一丝痛,脱口道:“你不怕我好了以后,不是程杉,不是Picea,谁都不是了吗。”
终于说了出来。
这一个月来,一点点积在心口的焦虑,终于被他逼得说出了口。
林医生说人格迭代,不管是越来越进化还是越来越退化,总归不可能回到从前的任何时期了。和叶臻朝夕相处的、彼此折磨的、互相吸引的,不论是谁,也都将不复存在了。
她说出来,胸口一股闷气溃堤一般涌出,程杉一时无法把控情绪,不晓得哪里来的力气,把叶臻掀开,伸手捞过被子兜头蒙住,不能抑制地哽咽起来。
伤心难过的时候,不肯被看到,所以要躲起来。
最早的时候,小程杉会抱着被子钻进床底下,然后强迫自己忘记,回归平静。后来的Picea,拍下那个死婴后,会抱着酒瓶子关自己小黑屋,然后通知警察,提供全部的线索。再到现在,她会蒙住自己,最后独自消化这份情绪。
叶臻是旁观者,他看得分明,从始至终,程杉哪怕表现的方式再不相同,她也始终是她。
有的东西,深深刻在骨子里的,不会变。
她从来都不知道她吸引自己的是什么。
叶臻伸手去拉被子,哄她:“会闷出病来的。”
两人拉锯战了好一阵子,程杉像个红通通的大虾米被叶臻从被子里剥出来。
叶臻把她脸上沾着的头发拂开,重新抱进怀里的时候,才看见她手心还握着开心果的果壳,被她捏成了碎片,尖锐的那一片,刺破了她掌心半透明的皮肉。他清理掉碎壳,发现程杉手心留下一个小小的红印子。
叶臻心疼又好笑,指腹摩挲她的手心,说:“小杉,如果你因此而感到难过。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也同样爱我。”
由爱生忧,由爱生怖。这个道理叶臻还是懂的。
怀里的女人微微发怔,旋即想挣:“我不知道。”
叶臻扣紧她,压着声音说:“小杉,你28岁了,不是无知天真的孩子。是不是爱一个人,你心里很清楚。”
她是很清楚,抛开曾经将他当做程见溪的那些日子不谈,即便他重新以叶臻的身份在她面前出现,她同样会爱上这个男人。
程杉想了一会儿,才回应他:“叶臻,你32岁了,不是自大轻狂的少年。我是不是爱你,你心里很清楚。”
叶臻:“……”
他的嘴角缓缓扬起,收敛不住,索性不忍了,程杉看见他落入眼底的笑容——好久都没有看到他这么笑了。
叶臻:“小杉,你造句练习做得不错。”
程杉顺口回敬:“我文言文学得更好,要不要见识见识。”
这对话结构异常熟悉,叶臻很快就想起来了——在他们新婚的第二天。
他低声笑了。在心理医生眼里,或许程杉有千万种面目,可在爱人心里,她从来就是她。
程杉被他笑得心里痒痒的,有什么满溢出来,压不下去,要做点什么才能平衡。
她心里有一种感觉,觉得这个晚上,才能算是他们的开端。
叶臻捏捏程杉的脸颊,说:“我出去一趟。”
程杉心里明白他去做什么,点点头,在他走后,去抽屉里拆了新的洗漱用品出来。
叶臻回来的时候,在客厅叫她:“小杉,下雪了。”
程杉很快从里面跑出来。
叶臻关掉了客厅的大灯和电视,可屋里并没有因此而完全暗下去。因为他拉开了落地窗窗帘,外头有灯光点点和清清泠泠的初雪。
程杉眼里满是惊喜,但还是先顾着他:“淋湿了么?冷不冷?”
叶臻默不作声,垂眸注视着程杉。
程杉被他瞧得有些不自在,地板袜里的脚趾向下抠了抠。
叶臻抬手一拽,将她带进怀里。
“小杉,我真的等了很久。”
等你忘记程见溪,又记起程见溪。
程杉听懂了,眼中微热,额角在他肩胛骨上轻轻磨蹭。
那晚的第一次发生在客厅,叶臻把沙发毯铺在餐桌上,将她抱上去,高度刚好,她不会觉得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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