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背脊自然挺直,四肢放松又不垮塌,目光平静,却有神采,里面没有提防戒备。眉眼间还多了份难解的妩媚风情。
在安排这次治疗前,乔恩了解过她最近这段时间的经历。
有些部分没想到,可大多是在意料之中。
在她和叶臻的约定中,程杉回到Q市,会慢慢想起程见溪,以更健康的心态接受他已死的事实。也许需要一年,甚至更久的时间,程杉或许能与现实握手言和,重新迎接新的感情,走入下一程人生。
而这一程人生里,有没有叶臻,乔恩不能保证。
这是计划,可变故接踵而来。
程杉比想象中更快地记起往事,愉快的、不愉快的,悉数记起。
同时,出现了乔恩没有预料到的第一个意外。
程杉爱上了叶臻。
并且,很快发现了自己曾经接受催眠这件事。
这意外出现,程杉大发雷霆,甚至再也不联系她了。乔恩却并不沮丧。相反的,她甚至因此对程杉刮目相看——比起从前,她越来越敢于直面事实了。
所以这次回来前,当叶臻告诉她,程杉已经去过意大利,找回了所有记忆的时候。乔恩没有感到诧异。
她反倒想快一点见见这位姑娘,见见这个她从业以来,第一次花费如此多的心血陪伴、照料的姑娘。
……
“感情生活不错?你看上去精神饱满。”程杉率先开口。
她们相伴多年,乔恩对她来说早就不再是个心理医生。程杉对乔恩的了解,或许也达到了某种连乔恩自己都未曾触及到的深度。
乔恩坦诚一笑:“我打算结婚了。这一次,是因为爱情。”
程杉微笑:“挺好。”
乔恩观察着程杉,后者也由着她注视自己。
随后,乔恩说:“回来前,老林跟我说,可能我不需要按照原定方案来进行治疗了。我本来还有点不相信,可是我现在看到你,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这次约你,也确实不是来接受催眠的。就像叶臻说的那样,我已经把当初的事情调查清楚了。这两个月以来,在林医生的帮助下,所有的往事也全都慢慢想起来——几乎没有什么阻碍,也没有感到痛苦。”
程杉说:“但我还是想见你。毕竟很久不见了,我想跟你叙叙旧。”
乔恩双手手指相互交叉,放在桌上,一副打算与她深入交流的亲和模样。
她说:“真高兴你还需要我。”
程杉凝视着她的眼睛,说:“当然,因为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乔恩微微错神,心里有了一丝不确定的猜测。
程杉垂眸,说:我从一开始就拿你当朋友。
最初是你告诉叶臻,将我从精神病院里带出来的。那个时候,我还将叶臻当作程见溪,和你一起住在吊桥后头第七棵橄榄树边的那栋屋子里。
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叶臻将错就错,在手腕上纹了纹身,骗我也骗他自己。
他甚至,因此辞退了你。
我和他做了所有情侣会做的事,约会、长途旅行、做|爱、同居。事业和爱情都蒸蒸日上,一切看上去都那么美好,像越吹越大的肥皂泡,在阳光下绚烂夺目。
可那五彩泡泡,终有一天要破裂。
再次的发病引致叶臻辞职,谈美晴知道了我的存在。不管叶伯伯的态度如何,她那个人,自然是要派人去调查我的。
程杉说到这里,她再次看向乔恩。
“谈美晴找过陈立钦,最后又找上同为摄影师的方晨。试图接近我,瓦解我和叶臻的关系。”
程杉低声说,“一般来说,想要拆散一对情侣,大多数人或许都会安排第三者,或是制造误会吧。可是乔恩,方晨的打击点真的很准啊。”
乔恩心里一空。
“所以我又想,也许在陈立钦和方晨之间,谈美晴又找了其他人。那个人对我更了解,能把我的情况完整详细地阐明。”
程杉没有停顿,她继续往下说了:谈美晴无论如何不可能容忍自己的儿子和程见溪的前女友在一起。要知道,她一直对程家母子心怀怒意,怎么可能接受得了叶臻把程湘儿子剩下的“残羹冷炙”当宝一样供着。
尤其是,她知道我还是个从精神病院出来的疯子后,一定恨得牙痒痒。
可她理智尚存,知道不能莽撞,不然等于是和叶臻直接站在了对立面,这不利于母子感情的稳固。毕竟她自己也很清楚自己在叶家处于一个什么位置。
所以她想了很久,才去找了方晨,一次次试探后,终于找到了好办法。谈美晴找人把程见溪从前住的那栋房子屋外监控调了出来。
打蛇打七寸,监控里的内容就是我的七寸。它简直就好像在说,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口口声声说只爱程见溪一个人。可你一转头,就背叛了他。
程杉说:“那屋子是叶臻父亲为程见溪找的,谈美晴其实根本不知道它在哪里,何况她在国外养尊处优惯了,一年才回Q市几天。怎么就找得到那监控呢?或者说,谁能找得到那监控呢?”
乔恩喉头发紧,可她没有阻止程杉继续说下去。
程杉:那天之后,我经历了前所未有的病发和心理防线的溃堤。不仅仅是因为意识到程见溪已死,而且我同时清醒地认识到自己和一个伪装成程见溪的男人相爱了一整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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