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再问什么,可喉咙发紧,似乎连说一个字的力气都被骤然抽离。
商枝看着他变幻不定地神色,静静地等着他开口,可一直回到家门前,薛慎之都没有开口的迹象,清润疏阔的眉宇间染着淡淡的疲惫。
她放下鞋子,站在院子里用水瓢舀水冲洗掉脚上的污泥,洗干净擦干脚换上鞋子,进屋就看见他站在窗前,望着庭院里地秋千,静静地出神。
最终,商枝没有上前打扰,钻进厨房去做饭。
——
枣树村。
一波一波的官差在村里巡逻,查找毛二、壮汉与妇人。
家家户户都被翻出底朝天,也没有找着人。
官差从村头搜到村尾,冲进最后一家,四处翻找能够容纳一个人的地方。
陈梅花顶着红肿的脸,抱着孩子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她不知道发生啥事了,咋就招惹这么多官兵?
“你认识这几个人吗?”官差掏出三张画像,举在陈梅花的面前。
陈梅花脸色顿时惨白,看着画像里的毛二,是她的小叔子,今日出门是去找商枝麻烦,替她出气。可天色都快黑了,也不见他的人影,反而被官兵通缉,难道是商枝出事,特地搜村抓他们?
“不……不……不认识……”陈梅花哆哆嗦嗦地说道。
官差转身离开。
陈梅花膝盖一软,扑通跪在地上。
完了!
婆母若是知道毛二为替她做主找商枝麻烦,摊上官司,不得生撕了她?
毛大从屋外进来,就看见陈梅花脸色煞白,仿佛想到一件可怕的事情,身子筛糠般颤抖。
“出啥事了?我刚才看见官兵来家里。”毛大提起官差,陈梅花身体一抖,她颤声说道:“当家的,出事了!出大事了!官差是来抓小叔子的。”
“你说什么?”毛大瞪大了眼睛。
陈梅花呜咽道:“小叔子是不是把商枝给杀了?手里摊上人命,官差来找他?”
毛大脸色顿时一变,“闭嘴!毛二不会有事!他肯定是听到风声躲起来!”他似乎想到一个地方,急匆匆出门。
陈梅花不敢一个人留在家里,急急忙忙追上去,“等等我!”
两个人走出来,就看见村民们满脸恐慌,“咋办?这可咋办呀!这些官差好端端的咋就这时候来村里?现在家家户户搜干净,又去搜山,若是被他们找到,那些人不得发疯把咱们全都给杀了?”
陈梅花一个激灵,抱着孩子的手骨节发白,这才想起附近村子遭土匪洗劫。动静闹得太大,县令爷铁了心要铲除土匪,亲自带人直捣土匪窝,逃窜出十来个土匪,躲进他们枣树村,扬言若是有人通风报信,官差查找过来,就屠杀全村。
村民不但不敢声张,还得为了保命给他们作掩护。好死不死,官差却上门来了!
陈梅花不敢在村里呆下去,她匆匆回到屋子里,准备收拾包袱回娘家。
官差一上山,躲在地窖里的七八个土匪,满脸阴沉,其中一个脸上横着一道伤疤,满目煞气地男人,阴森地说道:“该死的贱民!居然有人敢报官,老子不见点血祭刀,咽不下这口恶气!”
“老大,我听到动静,那些官差搜完村里,上山去搜了。强子哥他们会不会被找到?”这个地窖上面是猪圈,下面不但小,而且臭气熏天,一半躲在地窖里,一半跑去山里。
“走!干一票,咱们去下个村庄!”刀疤脸下命令,几个人从地窖里爬出来,就近破门抢夺钱财粮草。
紧接着第二家,第三家,然后来到陈梅花家里。
陈梅花正好挎着包袱准备出门,迎面撞上土匪,他们手里拿着刀,刀口沾血顺着刀尖滴落在地上。
几乎是见到陈梅花的瞬间,锋利地大刀搁在她的脖子上,冰冷的触感从脖子上传来,陈梅花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刀刃划破她的皮肤,温热的鲜血流淌而出。
“啊啊啊,我求求你们放了我!我没有银钱,我家是村里最穷的一户人家,只有米缸里还有一顿糙米。”陈梅花连尖叫都不敢大声,她全身僵硬着,眼泪汹涌掉下来。“你们去拿,就……就在厨房里。”
刀疤脸阴笑道:“老子要钱,很多的钱!你拿不出钱来,就拿你娃来抵!”打手一抓,从她怀里抢过孩子。
“孩子!我的孩子!求求你们,把孩子还给我!”陈梅花尖叫着,去抢孩子,被土匪一脚踹翻在地上,“从我手里抢东西,你在找死!”
陈梅花痛苦地抱着肚子,她哑声说道:“我知道谁有钱!你把孩子还给我,我告诉你谁家有很多很多的钱!”
土匪无动于衷。
陈梅花焦急地说道:“杏花村……那里是我的娘家!商枝有很大一片药山,她还会制药丸,卖给县城的药铺,那些掌柜都很巴结她,我亲眼看见他们给商枝将近一千两银票。她住的是青砖瓦房,牛车代步。重要……重要的是她可能死了。她是无父无母的孤女,你们可以充当她的亲热去认亲,她的东西就全都是你们的。”
“老大……”一个小头目咽了咽口水,青砖瓦房,牛车,药山,银票子,都没有人继承,“我们要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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