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过书的人,与没有念书的人,经由周姑娘一对比,我方才知晓其中的差距。”一个口腹蜜剑,一个喜怒于形。
周蔓脸上的笑容微微凝滞,有点摸不清县令夫人话中的意思,是善意还是另有深意?
她不安的捏紧袖子里的手指,嘴角牵起淡淡的笑意,“只是认字明理。”
“可以再多认几个字。”县令夫人说着,握着商枝的手,拉着她往家中走,“枝枝,娘买了猪肘子,我听慎之说你最爱吃这道菜,特地买了两个,中午让常乐做给你吃。”
商枝笑着挽起县令夫人的手臂,“不用了,您和二哥来这,我亲自下厨给你们烧饭。”
“不累吗?刚才种一片地,先歇着,以后有时间烧饭给我吃。”县令夫人目光温柔,看着商枝晒红的脸颊,捏了捏,“回去敷个面膜。”
商枝揉搓着脸颊,“我擦个面霜就好了。”
县令夫人将帷帽戴在她头上。
周蔓看着有说有笑离开的母女两,尖利的指甲紧紧掐进手心,尖锐的刺痛让她勉强保持着理智。
她就不明白,商枝一个村姑,所有的气运全都集中在她的身上。
薛慎之放着她不要,挑中商枝。如今竟连县令夫人都对她另眼相看!
周蔓脸上的表情变幻不定,只觉得商枝命太硬,贺平章那般算计她,都给她逃过一劫!
“小姐,回去吗?”婉晴询问道。
周蔓‘嗯’一声,往薛家而去。
看着破败的院子,眼底充斥着浓烈的厌恶。
许氏正喂完猪食,看着周蔓回来,她面色微微一变,想问她去哪里了,眼见周蔓不快的神色,心中一颤,提着木桶去厨房,照面都不和周蔓打,就怕周蔓又刁难找茬。
她现在是没有办法,周蔓肚子里怀着薛家的孙子。薛宁安对周蔓死心塌地,就连他肖想的小许氏,也不再提着收入他房中,全幅心思都在周蔓的身上。
但凡她不听周蔓的指挥,周蔓就会变本加厉的指使着薛宁安。她不想劳累薛宁安,只得忍气吞声去干活,周蔓却是处处挑刺,大发一通火气。
“你站住!”周蔓看着许氏提着猪食桶进屋,肚子里的火气往上涌,她快步走过去,“饭做好了吗?”
许氏停下脚步,右脸被周蔓成亲那一日用热汤泼得烫出一点疤痕,她抓紧木桶,“宁安还没有回来,也没有到饭点,我还没开始做。”
周蔓怒道:“人都没吃,猪开始吃上了!在你眼里我连畜生都不如?”
“不……不是,我……我现在就去做。”许氏匆匆钻进厨房里做饭。
周蔓坐在饭桌前等,不一会儿,许氏将一碗面疙瘩放在她的面前。
“你做的是什么?猪食吗?你倒去喂猪,猪都不会吃!”周蔓端起面疙瘩砸在许氏脚边,天气热,许氏穿着草鞋,滚烫的汤汁烫得她尖叫。“我要吃肉,你去买一个猪肘子!”
许氏抬腿单脚跳,脚背上起一片燎泡,痛得眼泪掉了下来,她心里委屈极了,无论做什么,在周蔓眼底都能挑出刺,发一通火,浪费家里不少食物和器具。
薛慎之不给她银钱之后,栓子被送进军营,每个月不再能抠搜栓子的银钱,用来贴补家用,她如今手里头也没啥银钱,每次想找薛慎之要银钱,想到商枝喂她吃的药,那种快要死的感觉,令她恐惧得不敢去触商枝的霉头。
想到这里,许氏哭得更伤心,她觉得自己命好苦啊。儿子不孝顺,儿媳心不慈,每天奴役着她干活,挨骂,甚至挨饿!
周蔓听着许氏哭,心里憋着一团邪火。嫁过来一个多月,别说每顿白米饭,就是连肉也越来越见不着!
想到商枝大鱼大肉,吃香喝辣,她怀着身孕,只是吃面疙瘩,她阴着脸,“哭什么哭?家里又没有死人!我都半个月没吃肉,肚子里还怀着薛家的孙子,你是想虐待我啊!”
“没……没有银钱了。”许氏抬手擦干眼泪,掏干净袖子,只剩下三个铜板,“你……你拿银钱给我去买……”
“做梦!我给你薛家生孙子,你还想我掏嫁妆养你们一家子废物?我告诉,今儿个晚饭没看见肉,你等着瞧,看我怎么磋磨死薛宁安!”周蔓死死掐着许氏的软肋。
“嘭”地一声,周蔓走进里屋,门板摔得震天响。
许氏怔怔地看着,一个月的时间,整个人干瘦得厉害,明明只有四十多岁,苍老得仿佛有五六十岁。
许氏再也忍不了了!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嚎哭,指天骂地,“哎哟造孽啊!我的命咋那么苦啊,本来以为是娶个贤惠的,哪里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是个恶毒催命的东西!我到底是犯了哪路神仙,把我往死路上逼!”
“哐当!”
里屋传来一声瓷器碎裂的巨响,吓得许氏屁滚尿流,慌手慌脚冲出屋子去借钱。
她在村里人缘不好,许氏转悠一圈,只有陈族长家借给她十个铜板。
有人意味深长的对许氏道:“薛慎之是有大出息的人,你若对他好一点,咋会落到这般田地?你还不知道吧?商枝可是县令夫人认下的义女,但凡你之前是个聪明的,好好捧着他们,不得穿金戴银,吃香喝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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