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的饭菜不合口味吗?”朱淳的声音响起,吓得贺平章手一抖,灌汤包一骨碌滚落在地上。朱淳看着脚边的灌汤包,拿着一双筷子夹起来放在桌子上,“怎么这般不小心?病情还未痊愈,手脚无力?若是如此,可以叫婢女给你喂食。”
“不,不用。”贺平章一口拒绝,饶是肚子再饿,他也不敢碰。
嘉郡王走进来,看着早饭一口没有动,皱紧眉头道:“在府中住得不习惯?饭菜都不喜欢?你昨日粒米未进,今日再不吃对你病情恢复不利。”
贺平章一见到嘉郡王,紧绷着的神经松懈下来,他连忙跪在地上说道:“郡王,我并不是县主的儿子。昨日我听府里下人聊天,县主的儿子如今虚岁二十一,而我今年的虚岁才刚好二十,整整小了一岁。您不信,可以派人去杏花村查,问接生婆就知道了。”
虽然惋惜不能利用郡王府的势力,迎娶永安,但是能够让朱淳除掉薛慎之,也不算太大的遗憾。
嘉郡王一愣,虚数二十?
是了,过了年节,未到生辰,就不满实岁。
宁雅的孩子,如今是实岁二十。
“你吃完饭再说。”嘉郡王脸色不变,示意贺平章起来。
贺平章急忙说道:“我知道谁是宁雅县主的孩子,给我东西的那个人,他临死前告诉我,让我遇见您的话,就将宁雅县主的孩子下落告诉您。昨日我不知道您的身份,没有透露口风。”
朱淳眼睛一眯,如果之前只是猜测,那么现在贺平章亲口承认遇见钟鸣,已经能够断定东西在他的身上。
至于他说钟鸣告诉他宁雅孩子的身世,简直一派胡言,钟鸣夜里落湖,昨日打捞上来已经完全浮肿,可见晚上就已经死了。晌午的时候,贺平章在街上遇见嘉郡王,而那时候他浑身湿透,惊魂未定,显然是发现失去的钟鸣不久,那时候钟鸣已经死了,所以不会存在告诉他宁雅孩子的下落。
显然是贺平章发现自己对他起了杀机,所以故意随便找个人顶替宁雅孩子的身份,借此引开他的注意力。
可笑,贺平章都不知道自己为何杀他,以为自己因为他是宁雅的孩子而杀他!
好一招借刀杀人!
“薛慎之!他就是宁雅县主的孩子,如今正是实岁二十。你们若不信,可以去调查!”贺平章将薛慎之的名字吐出来,觉得浑身都轻松了。娶永安固然重要,但是性命更重要!“我姓贺,是杏花村里正的次子,你们在村里一问就知道了。”
贺氏正好带着绣房的绣娘过来,打算给贺平章做两身衣裳,听到她的话,不由得问道:“你爹是贺良广?”
“正是。”贺平章心中一惊,未料到竟然有人认识他爹。
贺氏上下打量贺平章一眼,不禁失笑道:“如果他是贺平章,那他的确不是县主的儿子。我爹出自杏花村,与贺平章是同宗,我爹是他的叔公,正是他出生那一日,我爹升迁,他的名字还是我爹起的,因此我记得十分清楚。”
有贺氏作证,贺平章很快洗清嫌疑。
贺平章连忙说道:“我不是县主的孩子,薛慎之才是,我没有撒谎!”他一点都不知道,自己歪打正着了!
嘉郡王心里想着贺平章的话,他说薛慎之才是宁雅的儿子,他的老伴也说过薛慎之像他雅雅的孩子!
只是听闻薛慎之的家世,他们便否认了。
如今贺平章提起来,嘉郡王忍不住想难道薛慎之真的是雅雅的孩子?
嘉郡王打算回书房时,派人去查探真相。
而这边的消息,只字不漏的传到嘉郡王妃的耳中,她情绪十分激动,按耐不住,带着沉香去松石巷。
嘉郡王妃的直觉薛慎之会是她的外孙,如今贺平章亲口承认,钟鸣指认薛慎之是雅雅的孩子,这一定没有假了!
——
松石巷。
商枝大清早盘腿坐在床铺上,她看着床铺上的襁褓,上下左右反复看几遍,也没有从中看出一点花样来。
薛慎之也没有看出有什么不同,只是在襁褓上看见朱静婉的名字。
薛定云这个时候,让林辛逸将东西捎回京城给他,说明他的身世有问题,否则不会送襁褓进京。
薛慎之这些年从薛定云与许氏的态度中,最初有些猜测自己不是他们亲生的,却是一直没有证据,他只能以为是亲情缘薄。而这个襁褓,是薛定云透露的一个信息,自己并不是他们的孩子。之所以送到京城,因为朱静婉的名字。朱是皇室姓氏,他希望自己在京城找到亲人?
“你打听到这个名字是谁吗?”商枝抬头问薛慎之,“会不会是公主?”
薛慎之缓缓摇头,“嘉郡王嫡女宁雅县主的闺名是朱静婉。”
他神色复杂,记起那一日在秦家,嘉郡王妃的神情,握紧袖中的拳头。
商枝心中震惊,朱静婉是宁雅县主?那么薛慎之极有可能是宁雅县主的儿子?
她一颗心迅速往下沉,记起在宫中与钟院使的谈话,这也就能说通,哑医对待薛慎之古怪的态度,原来是因为薛慎之的身世。
哑医现在有危险,薛慎之的身世暴露,会不会有危险呢?
商枝忍不住跪在床上,内心不安地抱着薛慎之,将脸埋在他的胸膛上,“慎之,无论你的身份是什么,你暂时不用去想,还有几日便会试,专心考试就行,一切等这之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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