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翎气急攻心,喉间腥甜,一口淤血喷出来。
一条狗。
她趴在地上爬行,蓬头垢面,狼狈不堪地大喊大叫,可不就是一条狗?
从前掌别人的生死,如今一个阉人,也敢断她生死!
宝翎做梦也想不到,她会从云端,跌落地狱!
不禁悲从中来,她再也绷不住,趴在地上痛哭。
哭累了,宝翎出不去,外头风大,冷得她受不住,咬牙吃力往屋子里爬。
爬进屋子里,里面一股浓重的尿臊味扑鼻,她干呕几声才缓过来,看清楚屋子里除一张床之外,就是一张桌子和凳子,里面积满厚厚一层灰,臭味熏天,她甚至听见蚊子嗡嗡的叫声!这里脏乱,恶劣的环境,让她崩溃!
屁股的伤裂开,很痛,床很高,她爬不上去,只能趴在脏污的地板上。
宝翎极力的隐忍着,她告诉自己,等待时机,再重新挺直背脊,高傲的走出去。
这一切,在中饭送来时,彻底让宝翎爆发。
之前的两个嬷嬷给宝翎送吃食,两个干硬长着黑色霉点的馒头,一碗馊掉的稀粥放在她面前。
宝翎目眦尽裂,抄起粥碗‘哗啦’砸在地上,两个馒头扔出屋子。
“这是人吃的吗?这些都是狗吃的!贱人,你们敢这么对待我,扶好脖子上的脑袋,总有一天我要摘了!”宝翎气得吐血!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要叫她们生不如死!
嬷嬷一点都不着急,这种情形她们见惯了,宝翎总会将馒头捡回来吃掉!
“诶,你听说了吗?商姑娘被皇上请进宫给绣娘治天花。”
“天花能治吗?太医都治不了。”
“商姑娘能啊!她不但能治好,还研制出预防天花病的药丸,皇上给她厚重的赏赐,说她是神农在世。她可真厉害,才十五岁呢!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我家丫头十八岁,就是做奴才的命。”
“人家凭的本事,谁让咱们闺女没有长她那样好使的脑子呢。”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商枝出的风头,衬得宝翎尤为的凄凉惨烈。
“滚出去!”宝翎怒吼一声,面目狰狞。
这个贱人踩着她出头,心里呕得要死,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看着商枝一步步登天!
宝翎心里很憋屈,憋得她难受,双手捶地,尖叫一声宣泄心里翻滚的愤懑。
嬷嬷看着宝翎披头散发,眼睛通红,面目可憎的尖叫,往门外走,“快去向掌事公公回禀,她疯了。”
“疯了得用铁链子锁起来,到时候发疯病,咬人、伤人可不好。”
两人出去,拿一条铁链子套宝翎脖子上,另一头锁在床脚。
宝翎看着脖子上的狗链子,羞愤欲死,刺激得昏死过去。
——
司衣坊两个绣娘染了天花,是初期,商枝用治天花病的中药,炼成药丸,不用再煎煮,省去她往宫里跑的功夫,又很好的保护住药方,不将药方给泄露出去。
染天花的绣娘,一人拿一瓶药丸,就听商枝说道:“你们只是初期,吃了药,不会很痛苦。将一身痘发出来,不会留下瘢痕,今后不会再染天花。”
然后又拿出预防天花的药丸,给司衣坊的绣娘分发服下。
太后听说有预防天花的药,想到宝翎的动机,她心有余悸,当即传商枝来仁寿宫。
商枝将她炼制的药,全都拿出来交给月慈姑姑,对太后说道:“这药我前两天研制出来,今日就派上用场。天花多发于冬春季,这个节气最容易染天花,民女想将预防天花的药丸推出去,目前还未大量生产,如今很紧缺,打算将开始几批药丸,只限婴孩幼童购买。等药丸供应得上之后,解除这项规定。我想一定会有人闹事,所以想问太后娘娘讨要一道懿旨,闹事者以罪论处。”
这样能够减少很多麻烦,天花多发于婴幼童,她在药物紧缺下,只得先顾及着孩子。
太后皱紧眉心,陷入沉思。
“规矩是死的,可以变通,这是在正常情况下的规定。若是有特殊情况,我们可以特殊对待。最多三个月,我便能够满足百姓所需。”商枝立下保证。
闻言,太后点头应允。
商枝松一口气,这不只是为闹事者而要来的懿旨,而是天花药丸一出,其中巨大的利润,各个医馆的掌柜一清二楚,她担心会出变故,不如伤寒药与霍乱药那般好控制。
离开仁寿宫,元晋帝将商枝请过去。
元晋帝坐在龙椅里,上下打量商枝,良久,他按着胀痛的额头道:“你的医术,朕已经见识,神医之名,名副其实。你留在宫中做太医绰绰有余,朕破例提拔你为太医院院使,你意下如何?”
商枝婉拒道:“皇上,恕民女不能从命。太医院有诸位太医,医术高绝的还有国师大人。民女志不在宫廷,而是希望能研制出更多疑难杂症的药物,惠及百姓,减少伤亡,这样能够给皇上积厚福,让皇上得民心,不是更好吗?”
“你研制的药物造福百姓,如何是给朕积厚福?让朕得民心?”元晋帝反问。
商枝笑道:“因为皇上大公无私,没有将我强留在宫中,才能够让我研制出各种药物,让他们免于病死之忧,难道不是给皇上积攒厚福?至于得民心,皇上每年拨出一笔银子,让家庭困苦的百姓治病,他们定会对您感恩戴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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