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翔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 别说姜瑜了,就是全村,除了几个去当兵和进城工作的,大家连火车站开在哪个方向都不知道。
姜瑜倒是不怕,这时候虽然没有导航,不过现在的城市都很小,随便一问路,很容易就找到地方了。难的是说服沈天翔,所以她撒了一个小小的谎。
“胡伯伯让我去找胡三哥,他给我买火车票,送我上火车,到了站,梁叔叔的战友会去火车站接我。翔叔,我都参加工作了,你就别担心了,没问题的。”
听她这么说,沈天翔犹豫了几秒,点头答应了她:“好吧,你路上小心些,遇到困难打电话到公社或者发电报回来,你是咱们荷花村走出去的孩子,只要翔叔在一天,就不会不管你!”
“嗯,谢谢翔叔,我知道的。对了,翔叔,关于我梁叔叔的事,你能不能帮我瞒着,先不要让周叔知道。”现在没空收拾周老三,姜瑜不想提前打草惊蛇。
沈天翔起身:“这事不用你说我也明白。不过姜瑜啊,你这孩子是个聪明人,虽然周老三这事办得不地道,但他跟你妈是正儿八经的两口子,夫妻一体,你妈的就是他的,这事就是拆穿了,顶多让村里的大伙儿知道周老三的为人不好而已。要想追究他的责任,恐怕不容易,说起来这是你们的家务事,周老三也按照你父亲战友的要求,让你上学了。”
姜瑜颔首:“谢谢翔叔提醒,我明白的。”
“你是个好孩子,路上当心,这点钱你拿着,在路上别太省。”沈天翔从柜子上取下一个盒子,从里面拿出两张十块的纸币,递给了姜瑜。
姜瑜连忙婉拒:“不用了,翔叔,这几个月的工资我都没花,梁叔叔也寄了一笔钱给我,足够了。”
沈天翔摇头,执意要把钱给姜瑜:“拿着,穷家富路,在外面不比在家里头,什么都要花钱,多带点,有备无患。钱和介绍信都藏好了,别被扒手给偷了。”
算了,先拿着吧,不拿他也不放心,等回来再还给他。姜瑜轻轻朝沈天翔一躬身:“谢谢翔叔,我走了。”
“嗯。”沈天翔把姜瑜送到了门口,又叫住了她,“回头你妈问起,就说公社那边有个学习的任务,派你出去了。对外,有人问起,我也这么说。”
不这么说,冯三娘不一定会放姜瑜走。
姜瑜明白了他的顾虑,再次感激地看着这位老人:“嗯,谢谢翔叔。”
随后,姜瑜回了周家,简单地收拾了一套换洗的衣物,把钱都带上了,又带了一小叠黄纸,藏在口袋里,背着她平时去公社的那只绿色的帆布包,拉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在堂屋里做鞋子的冯三娘听到动静,放下了鞋底,走出来看着姜瑜:“这几天公社不是不上班吗?你这是要去哪里?”
姜瑜按照沈天翔的说辞忽悠她:“上面有个学习的机会,公社里就我一个没成家的,所以就让我去了。”
“哦,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冯三娘两只手攥成拳,眼巴巴地望着姜瑜。现在这个家里的人一个比一个不正常,周老三整天板着脸,非常暴躁,动辄就发火,周建英也是挑三拣四,动不动就甩脸子。也就姜瑜还正常一些,她在家,冯三娘觉得心里头都要舒服一些,她这一走,冯三娘顿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相当没安全感。
姜瑜急着赶去县城,没空跟她多扯,便说:“归期未定,具体的你问翔叔去吧!我赶时间,先走了。”
“诶,年都不在家过吗……”冯三娘叫住了姜瑜,想叮嘱两声,但她的话还没说完,姜瑜已经急匆匆地走了,只留给冯三娘一个越去越远的背影。
冯三娘呆呆地站在远处,眼眶不自觉地湿润了,女儿好像离她越来越远了。
***
紧赶慢赶,姜瑜还是到中午的时候才赶到县城。
她连午饭都没吃就急急忙忙地跑到了四合院找庄师伯。
最近天气冷,荷花村到县城又没汽车,姜瑜已经有一两个月没来县城了,平时有什么事都是小康骑自行车去公社找她。
所以庄师伯一瞅见她,惊讶地挑了挑眉:“我还以为年前你都不会来县城了。”
姜瑜拿起小康倒的热水,喝了一口,喘着气说:“有点事找你帮忙。”
“无事不登三宝殿,就知道你不会这么好心,无缘无故地来看我这个老头子。”庄师伯笑了笑,“说吧,什么事?”
这几个月,他都一直跟姜瑜合作卖平心静气符。虽然一个月只能赚十块的中间费,不过平心静气符在县城里极为走俏,也不用他千方百计推销,自然就有客户上门。这笔钱,几乎可以说是躺着赚来的。
平白沾了姜瑜的光,庄师伯也投桃报李,姜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他也一直表现得很热心。
姜瑜感激地看着他:“谢谢庄师伯,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我想买一块玉,最好是从原石中分解出来后,从未加工过的,或者原石也行。你再帮我准备一套小的篆刻工具,要是弄不齐,就弄一把刻刀也行。这是两百块,要是钱不够的话,麻烦庄师伯你替我垫上,回头我再还你!”
这大半年,加上从周老三那里弄来的钱,还有梁毅寄过来的,加上她自己的,姜瑜这大半年总共攒了三百出头,平日里又花了一些,手里总共现在还有两百多块。她把那几十块留在身上做路费和到那边的开支,余下的这两百块都给了庄师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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