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云一颤,跌在地上,放声哭喊道:“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婷兰勾着唇角泰然自若,师玥儿剔着长指甲讥笑地看着她,师夜白更是一脸严肃的恐怖,唯有师烟烟,撑着个小脑袋悠悠看着她,眼里无悲无喜,似乎这事和她没什么关系。
香云心中一动,大小姐还是那么良善,她没有恨自己,兴许——
她一咕噜跪在地上,用膝盖爬着想要靠近师烟烟,却被旁边的下人拉住。
眼见被拦住,她只得高喊,“大小姐救命啊,求您救救香云吧——”
脸上挂了许多彩,眼里还有神,是一种希冀,一种祈盼,一种求生的欲念。
师烟烟放下手臂,坐直看着她,过了一会儿,慢腾腾地开了金口。
“你是不是当我傻?”
正文 第52章 你这爹当的,委实有些失败
香云一愣,连眼泪水都忘了挤,不懂她此话的意思。
“你偷领我的月银,还有脸让我救你?”
莫非,她长了张包子脸?看上去就是个傻得好欺负的?
师烟烟略有疑惑地摸摸自个儿的脸颊,小脸虽嫩,但她确定不是那包子呀!
“逾百次欺瞒和背叛,你吞的一个子儿都没留给我,又何曾念过你我那点微弱的情分?香云,你说说,我既然不傻,为什么要给你求情?”师烟烟看着香云,就像看着个煞|笔。
师夜白心里大叫了声好,他就怕以烟儿之前良善的性子,恐怕会给她求情,才没让她来听审。
如今,她是真的转变了,在他看来,性子淡些冷些没啥不好的!他更喜欢烟儿如今的性子!
香云似不可置信,侧着身跪趴在地上,这最后的一丝希望,也终于要破灭了吗?
因为害怕,她全身都颤抖起来,痛苦发出最后的呼唤:“大小姐,香云毕竟奶过您啊——”
师烟烟赏了她个冷硬的笑,她最讨厌这种仗着情分做尽丑事,到头来又想让别人顾念情分谋求原谅的人!
自己心里没了情,却还想让别人念着义!
站在师烟烟身后的小陶,气得脸都憋红了,这会子实在忍不住了,一肚子的话全倒了出来:
“你既然是小姐的奶娘,看着她长大,又怎么能忍心偷了小姐每个月的月银!实在太过分了!小姐那么小就独自住在影烟阁里,别的府里的大小姐都有十数个丫鬟照看,小姐却只有我和云姥照顾着。膳房给的吃的又少得可怜,我们只能去府外买吃的!小姐她是真的需要银子啊!你一点都没留给她,还敢叫小姐给你求情!哼!”
说着说着,她竟然给气哭了,抹着眼泪水继续,“要,要不是我每个月还有点月银,我和小姐都要饿死了——你自己过着好日子,小姐和我却喝着白粥吃馒头,连个鸡蛋都要好久才能吃上一次!小姐,小姐上次做梦还吵着要吃蛋炒饭呢,呜——你哭,你哭什么啊,你一点都不可怜,小姐才可怜呐,呜呜——”
也不管将军正在场,自个儿把自个儿说哭了,杵在那儿哭得直打嗝,怎一个凄惨可言?
比底下犯事的香云,要哭得真挚可怜得多!
师烟烟有些无奈,哭就哭,说就说,为什么要将蛋炒饭的事也翻出来!她哪里做梦吵着要吃蛋炒饭了!哎……
院子里静静的,只有小陶不停的抽泣声,和香云断断续续的抽噎。
张全周身冒着冷汗,完了,这膳房苛责大小姐的事,他恐怕也脱不开罪啊——
师玥儿偷偷瞧了几眼师烟烟,似乎没想到她过得这么可怜,有些不懂,爹不是将什么好的都留给她了吗?
婷兰默默垂首,捏着手中的那截帕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要说院里现如今谁心情最复杂,恐怕非师夜白莫属了!
“烟儿——”
八面威风的师大将军,弱弱地唤了声自己小闺女的名字,似乎怕声音太大而惊到她。
师烟烟闻声侧首,看了他爹一会儿,叹了口气,“这府里,你是要好好管管了,一片乌烟瘴气!你是大荆朝的好将军,无可厚非,可你这爹当的,委实有些失败。”
失败?
大将军威武的身躯一震。
整个人一瞬间几乎成了雕塑,一动不动。
看着师烟烟目不转睛,确认这是她心底的话,像霜打的茄子,顿时蔫了!
师烟烟没觉得自己说错什么,她只是平淡地陈述了事实。
师夜白为大荆朝立下汗马功劳是不假,这大将军之名,他确实称得上,也值此美誉!
可是,他从未管束过这将军府邸,将幼小的前身放在偏院,无人照看。
爹娘不在,少了父母之爱;
下人不敬,缺了殷实生活;
庶母伪善,入了温柔陷阱;
身陷青楼,误了卿卿性命;
师夜白错中之错更在于,他没教会幼小的女儿识人、断事、坚韧、无畏之禀性,养成了她良善又懦弱的性子,经不住豺狼虎豹的侵袭,最终命陨。
……
大将军的心,如放在火上烤,如放在刀上割,总之,他觉得自己大错特错,如烟儿所说,失败之极。
婉婉故去,他整个人都失去了精气,让烟儿受了这么多的苦,是他没当好这个爹,他无可辩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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