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里觉得奇怪:“你笑什么。”
袁石风说:“挺好。跟别人吃饭,他们往往是答随便,随便是最难点的菜。”他一边说着,一边把菜单移到海里面前,“看看还有什么要吃的。”
海里拿起菜单看了看,每个菜类都点了一道,翻到后面,发现袁石风在树莓山药泥这一栏打了勾,心里无端有些感动,第一次见他吃的那顿饭,他竟记住了她的喜好。海里拿起笔勾了碗炒饭,把菜单递给服务员。
等菜的时候有长时间的空档可以聊天,袁石风开始的话题自然是军训,海里说着军训时的趣事,自然带过了今早罚站装晕倒的事儿,袁石风勾着笑倾听着,时而端起茶抿一口。
海里喜欢他喝茶的模样,嘴角浅笑,眼皮拢下去,端茶抿一口,眼眸子抬起,又回到了她的身上。
上菜上的很快,上来了一盆蘑菇炖小鸡,袁石风自然而然得把鸡翅夹断,递到了海里的碗里。海里说了声谢谢,看着碗里的鸡翅,想着以前海深还在的时候,李妈就会把鸡翅夹给海深和她,李妈说多吃鸡翅好的,多吃鸡翅以后会出息,考试考到外边去,能展翅高飞的。
袁石风点了许多的荤菜,却少见海里夹肉,反倒是挑蔬菜吃。
袁石风问:“怎么不吃?”
他记得小时候海里是喜欢吃肉的,能为一块排骨跟海深打起架来。
海里夹着青菜放进碗里:“现在我喜欢吃蔬菜。”
不知怎的,这句话挺让人伤怀的,俩人皆有些沉默,海里低头扒了几口炒饭,放下筷子:“饱了。”
袁石风皱眉:“吃这么点?”眉头又皱些许,“别学别人减什么肥。”
又像个老头子似的念叨。
海里不吭声,笑眯眯地看着他,等待他念叨完了,她张了张嘴,试图说什么,嘴巴一张,却又没说,低头抿了口茶,温茶下了喉咙,终于叫出他的名字:“袁石风。”
直呼名讳,这般没大没小。
可这关没大没小什么事儿呢,他们也不过相差六岁。
袁石风抬起眼皮,直直地看着她,发现海里的表情很复杂。
海里也直勾勾地看着他:“你看,你现在并不了解我的饭量,不了解我爱吃什么。你还觉得我爱吃肉,可是我已经爱吃蔬菜了。小时候我不喜欢吃苦瓜,觉得苦,可现在我可喜欢吃了,觉得苦瓜一点儿也不苦,它生打成汁混合点苹果汁我都能喝。”海里一顿,继续说,“我有很多喜好跟小时候不一样了,你也是。我对这八年很好奇。”
袁石风眉毛一蹙,安静得等待她说下去。
海里从口袋里掏出六颗玻璃糖,六颗玻璃糖在她的手心里闪闪发光。海里说:“我从你的架子里偷拿的。以前我哭了,闹腾了,不开心了的时候你们总是拿它来哄我。”海里拿起其中一颗,放到袁石风面前。
袁石风看着小小的玻璃糖,漂亮的糖纸被光打得色彩缤纷,不明白海里这样做的目的,海里把手收回去,问:“你现在最喜欢吃什么?”
袁石风笑了,拿起面前的玻璃糖,握在掌心里:“我不挑食。”却又怕海里不满意,接着答,“鱼。”
海里又拿起一颗玻璃糖,递到袁石风面前:“你最喜欢什么颜色?”
袁石风把第二颗玻璃糖捏在手里:“灰。”
海里递出第三颗玻璃糖:“八年来,让你觉得最苦的事情是什么?”
袁石风稍稍沉默,收下第三颗玻璃糖:“没有。”
海里看着他,把第四颗玻璃糖递到他的面前:“八年来,让你觉得最开心的事情是什么?”
袁石风敛下眼皮,收下第四颗玻璃糖:“没有。”
海里只有两颗玻璃糖了。
第五颗玻璃糖……
——八年来,你有没有很想很想我?
“你想不想涌炀岛?”
袁石风收下了第五颗玻璃糖:“想。”
最后一颗玻璃糖……
——你有女朋友了吗?
“………以后少喝点喝酒。”海里咬紧嘴唇,把攥的死死的玻璃糖递了过去,第六个问题始终没有问出口,显得苍白无力。
袁石风接过最后一颗玻璃糖,他的手真大,能握住六颗玻璃糖。
袁石风笑了,大抵觉得海里还是孩子气的。他起身,说等会儿,拿着车钥匙出去了。很快又回来了,手里抱着客厅架子上那个玻璃罐子,里头装满了许许多多的玻璃糖。袁石风把这一整罐玻璃糖放在她的面前,揉揉她的脑袋:“本来就送你的。”
拧开盖子,把六颗糖放了进去。
这一个晚上,袁石风开车送海里回学校,海里抱着玻璃罐子,坐在走廊里哭了很久。海里有很长时间没有来找袁石风了,袁石风也忙得很,在海里军训的这段期间里出了趟差,挑了个助理一道儿跟去的。助理挺忠厚,让袁石风坐后头休息,他来开车,袁石风挥挥手,说不用,自己握着方向盘开了四个小时的高速。开的速度稳,不争不抢的。
助理后来才想起出发前沈炎特地关照过的话,说袁石风就一点奇怪,开车喜欢自己开,是宁愿开得慢点也要提前出发的性子。袁石风一路开着车,助理也不大好意思打盹,挺直着背在旁边正襟危坐。俩人本想着办好事就赶紧回来,但车子开到闹市区,袁石风突然就把车靠边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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