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里站在桌前,看着点名册上,她的名字后面打满了叉,只是来申请换寝室的她忽然就决定:“我退学吧。”
老师一愣。城市只是一个相对的概念。对它有念想,它就有无穷的魅力。对它没有念想了,无论站在那个地方都是觉得没有感情的。海里无数次渴望来到袁石风的身边,如今恨不得逃,逃得越远越好。
口是心非的。
什么以后你还是我哥哥,我还是你妹妹,这些都是口是心非的。
老师自然没答应海里的退学要求,说是一定要家长来办手续的。
海里说好,走出办公室,回寝室,直接收拾了行李就走了。
她一向这般一意孤行,说到就做,拉着行李箱离开,自己坐了四个小时候的长途车和半个小时的渡轮回到涌炀岛,站在码头,走不动了,提着行李,孤零零的站着。
这时候倒怕了,怕回家挨骂,可是又能怎么办呢,都已经回来了。
拉着行李箱慢慢地走,站在家门口不敢进去,倒是李爸刁着香烟出来透气,看到站在门口的海里,吓了一跳:“海里?你怎么回来了?说都不说一声?!”
不知怎的,海里原本不想哭的,可一看到李爸,又看到闻声而来的李妈,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了。
这一涌,完全控制不住了。
果然,家就是最放松的地方,什么也不用装了,情绪一下子就松了。
她手一松,行李箱就摔倒在地上。
她挎着肩膀,明明是寒冷的天气,她却满头大汗,她哭得声音尖利恐怖,她说:“你们让我回来吧。我在那边呆不下去了,我没用,真的呆不下去了!我没出息,我扛不住的!呆不下去了!”吼完这句话,哭得紧闭起眼,眼睛闭着,眼泪还拼命地掉下来,蹲在地上,哭得一塌糊涂。
李爸李妈着实被吓着了,扶着海里进屋,海里还是哭,一直哭,李爸李妈无论问她什么问题她也不答,哭累了,慢慢得也不哭了,却仍旧不说话。
这样连续过了三天,李爸李妈实在没法子了,坐在海里床边,说:“海里,你已经大了,你真的考虑清楚,不去上学了吗?”
海里点头。
李妈不死心,还是要问:“发生什么了?是不是同学欺负你了?”
海里就又不答了。
李妈叹口气,走出海里的房间,想一想,没办法了,跟李爸说:“要不,你去帮海里把学退了?”
李爸抽着烟,不说话,第二天,到底是一早就开车去海里学校办手续了。
海里就这般一直呆在家里。远离了袁石风,但可怕的是,远离并不代表摆脱。
李爸李妈向袁石风了解情况,海里听到他们在客厅里给袁石风打电话,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聊到后面,李妈就开始抹眼泪了。海里贴着墙壁站在角落里,咬着嘴唇,想着袁石风会跟李爸李妈说些什么,想啊想啊,想不出。
袁石风知道她回来了,一个电话和一个短信也没用发给她。
她想啊,袁石风大抵是不会再关心她了。
他就是这样的男人,懂得拿捏分寸,不会再给她留一点念想了,就是那么干脆得想让她断了念头的。
倒是沈炎发了条短信给她,特别简短,又特别触目惊心——
何必呢?
……何必呢?
她当真软弱啊,也当真狭隘啊,没有了袁石风,连她自己她都不想要了。海里的日子回归了单调,似乎一下子又回到了八年前,她有许多许多的时间来思考。她坐在大礁石上,看着远处的渡轮来来回回,天凉了,也鲜少有光观客跳进海里游泳了,沙滩边冷,又安静。在安静地大礁石上,她想啊想啊,想明白了,海深不在后,整个世界都是袁石风替她撑着的,袁石风走后,她又是憋着一股想要见他的骨气撑过来的,后来见到他了,又是那么努力地想要让他喜欢上她,他若不喜欢她,她一下子找不到任何底气了。
所以现在这么狼狈和不堪,就是这么的水到渠成。
她能对谁都不在乎,对谁都凶神恶煞的,别人不小心泼她一杯咖啡她立马回泼回去,别人骂她一句她能立刻一脚踹过去,可偏偏对袁石风,他什么话也没说,看见他微微皱眉,她就毫无办法了。
等天色稍晚,海里就会自觉地回家,回家的路也长,经过许多户人家。今天回家的路上铺满了红色的鞭炮残壳,过年时候放的长炮仗,红色的碎末,踩上去软绵绵的,马路两边停着婚车。
有人家在办喜事。
海里抬头找了找,看见陈家大门口贴着大大的喜字。
院子里张灯结彩的,好生热闹。
岛上还是有规矩的,办喜事儿还得在自家院子里办一场,吃大锅的菜,新婚夫妇要在院子里招待来宾的。
海里看着陈家门口贴的喜字,忽然一愣。
陈家就一个女儿,就是……当初海深喜欢的女孩。
后来这个女孩也考到外头去了,海里很久很久没有见过她了。
这硕大的红色喜字让海里莫名的心头一扎,不由自主就走上去,站在门口张望着,门口没什么人管着,海里走进去也没人拦。
院子里摆满了大圆桌,每个大圆桌上都摆满了菜,请来的大多都是本家人,本家人在一起随便,喝酒喝得也坏,专盯新郎,往死里灌,新郎喝一杯,所有人高声起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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