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石风心头一拧,下车,跟司机交换位置:“你坐后面,我来开。”
司机惊讶:“啊?”
袁石风皱眉,他一皱眉,司机立即反应过来,从驾驶座上下来,坐到了后头,袁石风上了车,关上车门,一踩油门,保持恰当的距离跟在海里的后面。海里开着车往市区去,开得慢了,尤其是在路口,更是显得犹豫不决了,袁石风想,她大抵是迷路了,这几年到底是发生了许多变化,地铁的三号线四号线接连开通,有些地方拆迁建起了新的购物广场,市中心已经变成了相对的概念,其实哪儿哪儿都是热闹和繁华的。
在绕了许多地方后,海里终于把车靠边停下了,停在了路边,下车,走到报刊亭,想去问路的。袁石风也把车停在后边,坐在驾驶座里,静默地看着她。
想来她出来的时候是极匆忙的,穿着开衫,蓬松着头发,眼圈挂得大,帆布鞋的鞋带也没系紧,从车上下来,没走两步,鞋带就松了,海里走去报刊亭问路,报了当初袁石风家的地址。
报刊亭的大婶戴着袖套,想了想:“离这儿可远了,在城东方向呢,这里是城北,怎么说呢……你得上高架,从元青路口下去。”
海里听不懂,随着大婶比划挥动的手指看过去,这一回头,往后瞧,瞧见了站在后头的袁石风,这一眼望过去,惊讶了,然后……无声中,心头一拧,眼里就蓄起了眼泪。
海里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身后,但是看着他啊,四年了,谁都变化了许多,以前一个八年都等过来了,八年后的第一次相见,他在服务站一下子就认出了她,那时她还是穿着帆布鞋,碎花连衣裙的小姑娘,而这一个四年头过去,他们都安静了许多,越发沉默,越发知道什么样的尺度是对彼此好的。
所以,无言,光剩下心底翻江倒海了。
袁石风走过来,在离她三步远的距离停住,仔细瞧着她的表情,海里也细细看着他,谁都没说话。
海里在来的路上就一直在想,在见到他的时候该说什么呢,见到他又该做什么呢……
心里做了那么多那么多打算,可面对袁石风,海里委屈,抹了抹眼泪,说:“我迷路了……”
竟是这般老实的一句。
袁石风笑着眯了眯眼,三步的距离,他又跨上来一步,他还是高了海里半个头,若靠近,海里会被他的影子照得死死的,不由让她低下头,她低下头的时候,袁石风就能看到她的头顶,小时候谁都夸海里聪明,说她的头顶上有两个漩涡,现在她的头发剪短了,以前及腰,现在只在肩膀这儿了,稍微一转头,发梢就淘气地外飞张扬。
“吃早饭没?”他问。
海里抬起头看他,袁石风的眼神沉得很,也平静得很。
“没。”海里说。
袁石风点头:“那这会儿该带你去中饭了。”他转身,海里才看到袁石风的车停在她的车子的后面,袁石风回到自己车旁对司机说了什么,然后重新走到海里的车子旁边,替她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我就开你的车带你去吃饭吧。”说着,就要绕到驾驶座上。
海里没立即坐上去,在袁石风转身的时候,忽然拉住他的手!
袁石风顿住脚步,回头。
海里松开他的手,转而去拉他的袖子,抿紧嘴角:“我是离家出走的,你能收容我两天吗?”抬头,看着他。
短暂的沉默。
袁石风看着她:“好。”
似乎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他无条件地包容她原谅她。她啊,以前总是怪他狠心,可现在想想,他从未对她残忍过,反倒是她,把自己的不顾一切当做活得勇气的借口,着实是割伤彼此的一把刀的。
袁石风开着车,海里坐在他的旁边,一路开过去,袁石风会告诉她,哪条路通向哪里,哪条路建了新的购物广场,哪条路扩建了地铁。
经过十字路口,上头有一座天桥。
海里记得这里,她生日的时候和袁石风就站在上头,那时还是旧的天桥,如今已经翻新了,以前上下的楼梯都变成了自动扶梯,崭新的桥墩和桥身,也不知原先在上头乞讨的老人和贩卖小东西的摊主还回不回到天桥上。
车子因红灯而停在路口,海里转头,看到一旁婚纱摄影店里展示的婚纱,白茫茫的裙子,海里转头,不再朝窗外看了,但袁石风却已经注意到海里方才的视线,随着她望出去的地方看过去,问:“婚纱挑好了吗?”
他那么平静地问出这个问题,让海里难受。
海里答:“挑好了。”
红灯转绿灯,袁石风发动车子,他开起车来还是这般心平气和。
“婚礼的事儿都准备好了吗?”他问。
海里没回答,也想问他好多好多问题,可一句也问不出了。
所以,想想,这四年还是在她身上留下痕迹的。
她不再是以前不管不顾向他提问的小丫头了,终究长大了,而长大,就是慢慢丧失提问能力和勇气的过程。
海里答,婚礼的事,王冬都准备好了。
袁石风慢慢地点头,瞧不出情绪。
——我们的这次见面,没有预想中的轰轰烈烈。 袁石风带海里去公司旁边的餐厅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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