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荀真追至那两名士兵jiāo叉着兵器的宫门前,使劲地朝着头伸出车窗外的方瑾与吕蓉挥手,这一别再见只怕要等大半年后了。
直到马车不见了,她才用帕子抹了抹泪水,看了眼同样跟她来送别的宫女们一一散了,看了眼等在一旁的孙大通,“孙公公。”
孙大通看了眼荀真红通通的双眼,安慰了一两句,与她一道往前走,还得去给薜子行的罪行做证,刚刚已经有官员来传了,“荀掌制,这薜子行的事你与殿下提过了没有?”
荀真摇了摇头,看到孙大通倒抽一口气的样子,忙道:“孙公公莫慌,薜子行这人虽然上次助了殿下回东宫,但是他那人贪财好色,以前不起眼,所以没人收买他,但是若是有人出银子用美色收买他,那就于殿下极为不利,殿下何不趁机用上自己绝对信得过的人呢?尤其是皇上现在的身子听说大不如前了。”最后大不敬的话更是小声地道。
她会配合方瑾行事自然是考虑一番后才做的决定,就算没有方瑾闹的这一出,这薜子行也是不能留的,她会努力说服宇文泓换掉这个贱男,老皇帝身子每况愈下,身为太子的宇文泓在这段时日里更要谨慎。
孙大通没想到荀真会想到那么长远,叹息一声,“我终是比不上荀掌制看得清啊,只是……”悄然一句,“陛下的身子虽说不好,再撑个两三年不成问题。”
“未雨绸缪总是必要的。”荀真也小声地道。
永德宫。
柳德妃看了眼眼前这个披着斗蓬的女人,笑道:“你口口声声说要效忠本宫,还带来了这么些个震憾的消息,可是,”丰腴的脸上满是突然转冷道:“你连脸也不敢露给本宫看,本宫凭什么相信这消息是真的。”
披着斗蓬的女人在黑色面巾下的脸皱了皱,这后宫里有可能整死唐皇后的就只有柳德妃了,所以她才会投靠她,“娘娘,要看奴婢的脸有何难?只是奴婢带来的消息,娘娘不是已经心动了吗?不然不会在选妃大典上弄得顾家千金败北而去?那把琴不正是娘娘您派人去做的?”
柳德妃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蒙面人其实内心是不信任的,除了知道她是女人之外,其他的她一概不知,挥手将那两张纸扔到地上,“你若不露脸,本宫不会采用你带来的消息。”
披着斗蓬的女人看着这丰腴的柳德妃那一脸的坚定,缓缓地拿下蒙着的面纱,“娘娘,这回您信了吧?”
柳德妃睁大眼睛,待看清这人的长相,突然仰天大笑,半晌后,颇有兴趣地道:“原来是你啊,想不到冯姐姐在六局中重用的人是你啊。”
女人跪下行礼,“良禽择木而栖,娘娘,奴婢现在是无主之犬,愿为娘娘而用,他日娘娘入主中宫,不要忘记了奴婢就行了。”
“你的愿望是什么?”柳德妃大喝道。
“奴婢只要唐皇后、司徒慧,许悠三人到地府去。”女人也不隐瞒,带着切骨地恨意道。
柳德妃这才亲自起身上前扶起她,“好一句良禽择木而栖,本宫喜欢,放心,你不喜欢的人本宫也不喜欢。”
最近宫里最大的事件就是布置太子大婚,这次荀真总算不用被派去给未来太子妃绣制礼服,这件光荣的任务落在许悠自己的身上,所以她就负责给其他的妃嫔制太子大婚典礼时所用的礼服。
夜里,荀真想着心事睡不着,翻了个身子准备入睡,突然感觉到黑夜中的帐幔被人掀开,忙惊呼道:“谁?”
“是我。”
荀真一听是宇文泓的声音,松了一口气,最近两人见面的机会很少,他也没有什么越轨的行为,顶多是牵个手而已,想到现在的时辰,“你怎么……”
突然,感觉到他俯身抱紧她,吻上她的红唇,她挣扎了一下,却让他越吻越深,习惯了他碰触的身子一接触到他的气息,就很不争气地瘫软在他的怀中,任由他抚触。
如窒息般的吻结束后,她狠狠地喘了口气,瞪着他道:“你不是说不qiáng迫我做那档子事的吗?”
“我是说过,但没说过不能与你亲嘴儿吧?”他抱紧她的娇躯道。
荀真静静地被他抱在怀里,感觉到他今夜有些反常,伸手轻轻地抚摸了下他的脸,关怀地道:“怎么了?”
“没什么。”他的声音很是疲惫,更加紧地抱着她,“真儿,我想你了,既然你说不到东宫去与我幽会,那我就来你这儿。”
荀真听着这无赖的话,顿时无言,翻了个身子背对着他,“你还不赶紧回去?”
“嘘!真儿,我只是想抱抱你。”
荀真感觉到他今夜有些不对,故而也没有挣扎任由他抱着。
凤仪宫。
唐皇后对于不用侍候皇帝自是高兴万分,宣来自己亲密的爱人,两人在chuáng上假凤虚凰地抵死缠绵。
良久,司徒慧趴在唐皇后的身上,“奴婢以为娘娘不记得奴婢了呢?”
唐皇后亲了她娇媚的脸蛋一口,“你以为我喜欢去侍候那个老鬼啊?天知道他搭错那条筋,居然又对我感兴趣,你不知道他那儿不中用了。”她的声音里有着解气般的兴灾乐祸。
突然,外头传来了骚动,有宫人的尖叫声,“皇上……”
“滚开,朕要亲自捉jian。”宇文泰怒道。
第九十一章 qíng为何物
屋子里的唐皇后与司徒慧两人都对视一眼,皇上怎么会在这个时辰来了?震惊过后,两人赶紧抓起身上的衣物穿戴起来,努力压下心中的恐慌。
“砰”的一声,大门被人从外面用力撞开,宇文泰一脸怒火地绕过外厅,冲进内室,看到唐皇后与司徒慧两人都衣衫不整的样子,一脚踹向司徒慧的心窝子,两眼紧盯着这个一直以为循规蹈矩的发妻,怒红着双眼上前一巴掌打下去,“贱人,你居然敢秽乱宫庭?亏你还是一国之母。”
宇文泰恶狠狠地看向唐皇后,即使他对她曾有过一段时间的冷落,但始终顾念着这一段结发的姻缘,可她居然这样对他?这让他qíng何以堪?又让他的面子往哪搁?这一生所有的挫败加起来也比不上听闻皇后与宫人私通来得耻rǔ与愤怒,心脏抽痛,越痛他的脸色就骇人。
唐皇后的脸上火辣辣的跌倒在地,宇文泰那一巴掌下手真是狠,惊疑不定的眼珠子来回转动,瞬间,她的表qíng哀凄,跪着哭道:“皇上,臣妾错了,请皇上给臣妾一个改过的机会……”
司徒慧的脸色也不好看,此刻的她只敢跪在地上,顾不上心口的疼痛,两手瑟瑟地发抖。
“唐嫣然,你给朕闭嘴,朕自问待你不薄,可你做出的事qíng朕都羞于启齿。”宇文泰大动肝火之下,半边身子疼痛起来,捂着心脏他的眼神一片冰冷。
宇文泓赶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宇文泰脸色难看地佝偻着身子,忙上前去扶着,“父皇……”
“你看看你这个好母后?”宇文泰怒目看向儿子,突然又笑得莫名,“不对,朕记得,她不是你的母后,她没有资格当你的母后。”
宇文泓做出一副惊讶的表qíng,“父……皇,您是不是气……糊涂了……”
唐皇后原本哀凄的眸子在听到宇文泰的话,顿时变成与宇文泰一样恶狠狠的眼神,“宇文泰,我会变成这样是谁害的?从我成为你的太子妃开始,我小心谨慎地伺候你,还有你的那一群女人,哪个我没有照顾周道?可你给我的是什么?当我的孩子被贤妃那个贱人害得滑胎时,你在哪儿?当我被她暗害喝下绝育药的时候,你又在哪?当我将所有证据摆在你的面前时,你是怎么跟我说的?”
唐皇后的控诉如那爆竹一般“噼哩啪啦”地响,这么多年委屈在心底的话在这一刻再也掩不住了,她从地上爬起来,一步一步地走向宇文泰,“嫣然,你滑胎一事只不过是偶然,况且这些证据也不能完全说明贤妃就是那害你滑胎之人,她正怀着朕的骨ròu,为皇嗣着想,朕不想在这个时候调查此事而影响她的心qíng,嫣然,朕知道你难过,但是不能将一切都怪到贤妃的头上。宇文泰,这些话是不是你说的?”
宇文泰听到唐皇后翻旧账,顿时神qíng也激动起来,“唐嫣然,朕不也答应你只要她生下皇子后就绝不再召她侍寝了吗?”
“放屁,宇文泰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之所以不宠爱她绝不是因为我,而是她自打生了孩子后身体就不能侍寝了,所以你才会将她晾到一边。”唐皇后一想起当年知道他又偷偷宠幸贤妃的消息时,浑身止不住的发冷,好在老天开眼,让贤妃再也不能侍寝。
宇文泰的老脸泛红,没想到这么私密的事qíng唐皇后会知晓,但心虚只是一时的,想到身旁的宇文泓,“你不能生,朕不是也让你养了泓儿吗?这难道不算是朕对你的恩典?泓儿一降生,朕就大告天下封为太子,你扪心自问,朕对你还不够宽容吗?”一想到这儿他就咬牙切齿。
唐皇后看了眼状似吃惊的宇文泓,那一夜的qíng形她至今还记得,多少年的往事了,总是想要刻意遗忘偏又深藏记忆中。
自从她被太医宣布终生不能受孕时,她颓废过,终日不愿出寝宫一步,母亲在她身边哭哭啼啼地哭个不停,直说她的后半生该怎么办?可她只是失魂落魄地躺在chuáng上,而她的丈夫虽然有来看她,但更多的却是听闻他又宠爱了某某秀女,冯贵妃就是那个时候出现的……没有皇子的皇后就是那没牙的老虎,她焉能不怕?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危机。
此时她的目光看向司徒慧,带了几分感激之意,那时她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刻意地邀宠,刻意地讨好,然后献上计谋,“娘娘不能生何不找人代娘娘生?娘娘只需假怀孕,然后这孩子一出生就抱到娘娘膝下来养,这样也会与娘娘亲近,只要过得了皇上那一关,不让孩子与天下人知道这个秘密,娘娘的后位岂不是稳如泰山?”
还记得当时她极妩媚的目光是那样的流光溢彩,这个建议深得她的心,只要有她“生”的皇子在手,她又何须担心后半辈子没有依靠?只是她后来渐渐地喜欢上这个叫司徒慧的宫女,在她有意地挑唆下,她发现与女人欢爱的滋味远胜过与男人,最后她乐此不疲,对于皇帝宠爱谁她也不太在乎了,只要那个人对她没有威胁,她就不会轻易出手除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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