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真?”谢司制暗喊一声,示意她见好就收,不然她也不会给她好果子吃。
“你意已决?”宇文淳笑道,又要有好戏可看了。
“是。”荀真不理会谢司制的警告,“还请殿下为奴婢做主。奴婢若不洗清这个诬名,岂不是往后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这对奴婢或高大人来说都不是光彩的事qíng,惟有洗清被别人虚安的罪名才能以正清源,谢司制,我为了清白也不得不究,愿与您在皇后娘娘面前对质。”两眼毫不畏惧地看向谢司制。
“荀女史,你好大的胆子,谁准你……”谢司制被她这样挑衅一看,顿时火冒三丈。
“本宫给的胆子,谢司制,看来你的眼里真的没有本宫,哼,此事她不追究,本宫也要追究到底,岂有此理!”宇文淳把小球儿往荀真的怀里一塞,“起来,这次本宫做主让你到天子面前对质。”
一听到要闹到皇帝那儿,谢司制与莫华依都没料到事qíng难收拾了。
莫华依看着宇文淳一把将荀真扶起,又妒又恨地卷了卷帕子,膝行上前抱着宇文淳的腿,“七皇子殿下,此事不如禀报贵妃娘娘再行处决为好,贵妃娘娘……”
宇文淳对莫华依是有点印象的,常看到她进出亲母的寝宫,不过并未记在心上,眼中波光一闪,漾起一抹桃花般的笑容,“你现在是想要拿娘来压制本宫了?”
莫华依原本以为提到冯贵妃会让宇文淳有所忌惮,但没有想到他是这样的态度,心一惊忙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殿下莫要误会,奴婢……”
“哼,本宫看你就是这个意思。”宇文淳的笑容一收,腿用力往前一伸踢向莫华依的胸口。
“啊”莫华依摔向一边倒在地上,本来就虚弱的身子哪禁得起七皇子的一踢,嘴角有血水流出,眼里既凄苦又有些怨地看着宇文淳。
荀真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这才心下了然,莫华依对她的敌意不仅来自竞争,更来自七皇子。
“真儿,你莫要心软,此次若不力争到底,她们是不会记住的。”高文轩怕她会心软所以出声提醒。
荀真摇了摇头,她不是圣人,做不到别人打了她左脸还要把右脸伸出的程度。
宇文淳却是大踏步走出荀真的居所,朝外面急速赶来的近侍道:“去,把此事上告给皇上及皇后娘娘知晓,请他们主持公道。”
苟公公看了眼平日总是吊儿啷当的皇子现在一本正经的样子,忙应声“是”后就朝外奔去。
屋子里的谢司制却是站起狠狠地抓着荀真的手,恶声恶气,“荀真,你也该适可而止,若是闹大了许尚工也不会得好。”
荀真甩开她的手,“司制大人,虚安罪名及私惩宫女难道就没有罪吗?现在就算你要罢休,我也由不得你,此事正好可以整一整六局的风气,我何乐而不为?况且就只有你懂得利用有利形势吗?别把人都当成傻子。”
“那好,荀真,我们走着瞧,看看是你厉害还是我?起来。”谢司制一把拽起跌在地上还没有回魂的莫华依,看到她那失落的样子,掏出帕子不甚温柔地给她擦拭嘴角的血迹,贴耳道:“莫华依,你给我听着,若连这风làng都经不起,那你一辈子也别想当尚工。”
莫华依的身体震了震,“姨母?”
“别忘了你是宫女,男人并不是那么重要的东西。”谢司制哪会不明了侄女的心思,只是年轻的宫女都会做这样的梦,所以她也没有过于严厉地纠正她。
荀真回头看了一眼依然不服输的谢司制,不愧是混在尚工局几十年的人,果然经得起风làng,只是这次她也不会善罢甘休,定要争到底。
第二十一章 有利局面
宇文泓正在处理日常事务,看到孙大通一脸急切地进来,眉尖一皱,“出了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孙大通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然后才弯腰一甩拂尘,“太子殿下要去皇后娘娘的寝宫看看吗?”
宇文泓把手中的握着的láng毫毛笔一甩,有些焦躁地起身往前走,“竟为了这点小事闹到了御前,七弟是不是太胡闹了?”
“老奴也是这么觉得,只是七皇子是皇上最为宠爱的皇子,所以这小事也就变大事了,娘娘身为中宫,此事颇有些难办。”孙大通皱眉道。
宇文泓早已是一脚跨进轿辇内,揉了揉眉尖,荀真这个丫头是越来越出乎他预料了,难道她不知道这样做等于是甩了他母后一巴掌吗?母后事后的震怒她能承受得下来?才对她改观了几天她就惹出这种事非来。“孙大通,周思成什么时候入京?”
“……”
宇文泓迈进正殿的时候,屋里已经站满了人,正好听到荀真与谢司制各执一词,互不相让,朝皱紧眉头的父皇行了一礼,然后袍子一挥坐到了唐皇后的下首处。“这不过是区区小事,父皇何必忧心?何不jiāo由母后这中宫之主做主即可?”
唐皇后看到这个稳重的儿子例来心qíng就好,“原本不过是小事,可现在看来事态可不小,冯妹妹,你说是不是?”
冯贵妃瞥了眼事不关己的儿子,心中暗恼,谢司制出入她的寝宫次数颇多,看来唐皇后早有怀疑了,准备剪她的枝丫,恼的是自家儿子居然给他人做嫁衣,喝了口茶水,“臣妾哪敢乱说话,自有皇后娘娘做主。”
“有皇上在呢,本宫还不到做主的那个。”唐皇后道。
皇帝宇文泰原本觉得这不过是小事一桩,现在居然涉及到宫中暗用私刑一事,这又非同小可了,没想到后宫是如此的黑暗,用手指着荀真问谢司制,“她说的可是真的?”
谢司制早就知道荀真会拿这一条来做文章,忙道:“奴婢不知荀女史说的是什么?奴婢只是关心荀女史有了私通的对象会扰乱宫廷风气而已,还请皇上明察。”
“父皇,她分明就是在狡辩,儿臣可以做证,听到她说过惩治个把宫女不成问题。”宇文淳慵懒地坐着道。
“那是殿下听错了,奴婢不是这个意思,荀女史所犯的错赫然在目,若不是与高大人有私qíng,高大人又何必口口声声地唤真儿呢?这可是我们大家都听到的,可见他们背地里的关系非同凡响。”谢司制紧咬着这个不松口。
荀真瞟了眼谢司制得瑟的脸,无所畏惧地看着皇帝震怒的脸庞,“皇上,奴婢在未入宫之前与高大人有过一段婚约,所以奴婢才会与高大人相识。”
“皇上,荀女史所言都是真的。”高文轩也赶紧出来澄清。
宇文泰的眉头皱了起来,这才意识到荀真的姓氏,微眯了眯眼,“荀方是你什么人?”
“他是奴婢的爷爷。”荀真道。
宇文泓看到父皇的脸色不好看,优雅地放下茶碗,“父皇,您还记得吗?她是当年得到特赦的荀家之人,所以她与高侍郎并无私qíng。”
宇文泰这才仔细打量荀真的长相,难怪总觉得她长得与荀方颇为相似,果然是那家的血统,他的脸色更见凝重,对于荀家人他当年是既倚重又忌惮的,看了眼荀真恭敬的样子,方才缓了缓神色。
谢司制以为抓到荀真的痛脚,却没有想到她真的与高文轩有这层关系,原本颇为镇定的神qíng顿时有些慌张了,瞟了一眼冯贵妃,只见她仍是高坐着,眼角也没看她一眼,心下一凉,斜斜看到自个儿的侄女想要说话,她忙在背后给她打了个手势让她住嘴,“即使是那样,高大人会治狗病吗?”这也是不合理之处。
宇文淳轻笑出声,“谢司制果然两耳不闻窗外事,前年从夷族进贡而来的那只白虎染了病也是高侍郎治愈的,看只松毛犬的病又有何难?这事知道的人不在少数。”
“嗯,是有这么回事。”宇文泰点点头,心中的天平似有倾斜了。
“皇上,谢司制意图给奴婢虚安罪名虽然属于小事,奴婢今日跪在这儿与她辩质,只是为了请皇上阻止六局私审宫女的行为,若有罪应jiāo由司徒尚宫依法量刑,而不是在背后屈打成招,这才能肃清宫中的风气。”荀真恳切地道,想到吕蓉,心中就是一痛,当时qíng争之下她来不及与蓉蓉沟通,也不知道她现在怎样了?
唐皇后“噌”的一声从椅子上起身,这才脸色大变,“司徒慧,许悠,她说的可是真的?”
司徒尚宫站出来道:“娘娘,都是奴婢失职,此事虽有耳闻,但却未亲见,可能手下有人收受好处,所以才会有这些不轨的举动。”
“娘娘,奴婢也有罪,确有此事,只是这种不成文的规定在前朝就有留下,所以奴婢也未多加理会,这才酿成这次的大事。”许悠也勇于承担责任。
其他四名尚级宫女对视一眼,看出些许名堂来,把罪责揽上身一来让罪变得轻了,二来回头再去整治本局的风气,正是加qiáng她们权力的大好机会,因此纷纷站出来担罪。
唐皇后微不可察地满意一笑,但转头面对皇帝的时候,却又是另一副面容,“皇上,臣妾身为中宫没有管理好这群宫女也有罪,还请皇上责罚。”顿时跪下去,当朝国母领罪非同小可。
宇文泓见状,恭敬弯腰,“父皇,母后管理后宫一直井井有条,一些蛀虫在所难免,请父皇看在母后昔日劳苦功高的份上从轻发落。”眼角看向荀真,只见到她脸上一派从容,突然有所了悟,心内一笑,他还真的低估了她。
荀真只是原地跪着,这个局面就是她要的,六局会因为这个举动从新洗牌,之前为了升迁所使的小手段现在都不值得一谈,对于唐皇后而言这也是好事,事后唐皇后只会对她有赏而不是指责。
冯贵妃的手紧紧地抓着檀香木的扶椅,现在该想的是如何保得住自己暗cha的人,真真可恶,淳儿,怎么会尽做些她不喜的事qíng?
宇文淳是全场最为轻松惬意的人,他的娘该消停消停了吧,其实这帝位有何好争?谁爱坐那就坐个够啊?娘为什么就看不明白?所以他才会借此事顺水推舟让他娘停下那不切实际的幻想。
皇帝宇文泰看着一众认罪的人,心中哼笑一声,这些人的心思他都懂,“皇后罚俸一年,六局的尚级宫女罚俸半年,所有涉案的宫女都要追究到底,尚宫局主持这次整肃宫女的事qíng。”
“是,陛下。”唐皇后磕了个头,想要寻个由头整顿还费功夫,现在可是好机会,回头看了眼荀真,这个宫女她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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