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太医,朕问你,太后的失心疯痊愈之事你为何不向朕禀报?”宇文泓声音严厉地问。
温太医额上的汗水滴落,自从太后因失心疯在慈宁宫“养病”,他每日都会去看一次,开始这太后反抗,破口大骂他们,后来却因受不了他们治失心疯的方式,居然会出现失心疯真正的病状,想着她终于如他们安排的病qíng一样,这才慢慢地减少了去慈宁宫的次数,jiāo代给了属下,可这群人却没办好他jiāo的差使,“这……皇上……”
“温太医给哀家治病一直都不太上心,哀家也不知道他这样是为何?温太医,哀家可是告诉过你,哀家的病qíng已经被高祖元圣皇后托梦而治愈了,你却没有向皇上报告,罪加一等。”
“温太医,太后所言是否属实?”宇文泓怒道,“朕不是吩咐过你,太后的病qíng若有‘好转,须向朕jiāo代的吗?”
温太医的汗水这回是滴到了地板上,“臣一直都小心给太后娘娘治病,娘娘没说过那样的话,其实娘娘的病还需再医治……”
“你说谎,众臣公看看,哀家像得了失心疯的样子吗?”柳太后用手中的权仗指向一众大臣,那庄严肃穆的样子,哪有半点失心疯的症状?
跪在地上的柳心眉嘴角偷偷一笑,再瞄了瞄宇文泓仍镇定的面容,这回看你如何再诬蔑我柳家?都是她糊涂,前些时日的机会都一一错过,所以现在才会成为阶下囚,不过有姑姑为她保驾护航,倒要看看宇文泓如何能处死她?三尺白绫?呸!
柳晋安第一个朝柳太后行礼道:“这都是无耻小人在背后中伤太后娘娘的声誉,娘娘自然是头脑清醒,失心疯早就好了,请皇上不要再听信谗言。”
柳家的几位姻亲也出列道:“皇上,太后娘娘的病在年节前后恢复,实乃可喜可贺之事,证明皇上的孝感动天,我朝以孝治国,皇上定当是万民表率。”
孝道这一顶高帽子迅速地戴在宇文泓的头上,就是笃定了帝王是甩不下这顶高帽的,接下来有些大臣觉得柳晋安所言也没错,虽不再是柳派,但看太后这作派确实像是已经痊愈了?遂也出列扬声道:“天佑华国,太后终得回神志,可喜可贺,实乃丙寅年的一大幸事。”
严翰虽曾一度与柳家来往密切,但上回宇文泓施压后,也惊觉自己差点站错了队,这次老成持重地道:“皇上,还是不应掉以轻心,失心疯这种病症还会有所反复,太后的凤体违和同样不是华国之福。”
“臣附议严太傅的话。”高御史出列道,“自古以为正因为以孝为先,皇上虽不是太后亲子,但孝道是一样的。”
唐家也出列力挺严翰的言词。
当即分成了两派在殿上争论。
宇文泓看到太后的嘴角轻勾,脸色有几分沉着,无论她是不是还疯着?只要她现在看起来正常,就不能再以这理由将她关押在慈宁宫,不然天下他就是在挑衅天下人的价值观,“安静,朕身为天子,见到太后凤体痊愈,自然是欣喜异常,但太傅与高爱卿等所言也在qíng理当中,太后定当小心凤体。”
柳太后看到帝王挑眉看她,遂也轻轻地点头应下,“那是当然,哀家吃了一次亏,岂会再吃亏?皇上放心。”同样话中有话,这小子的脸上功夫越见了得,竟然一次色变也没有。
“既然太后之病已痊愈,太医院失职之罪还望皇上严惩。”柳晋安道。
宇文泓的手依然紧捏龙椅上的扶手,“不用柳相提醒,朕自也饶不过太医院众人,温太医屡次犯错,即刻起解除太医院院判之职,贬回原籍,永不叙用。”这处罚已经算轻了,若不是念在这老头曾经为他立过功,不然定要重惩,“负责给太后治病的两名太医即刻斩首示众,其他人等官降一级,罚俸半年以做效尤。”
温太医没想到捡回一条命,老泪纵横地磕头谢恩,而那两名被判斩首的太医却是哭喊着被侍卫qiáng行拖出大殿,没一会儿,即有侍卫进来回报已经处理完毕。
没有大臣哗然,只是年节一开立刻就见血始终像一层yīn影笼罩在心间。
柳太后对这结果是满意的,现在看还有谁敢指责她得了失心疯?拉着权仗,脸上冷冷一笑。
宇文泓看了一眼已经敢微微抬头的柳心眉,脸上又yīn郁了几分,柳太后横cha了一脚,将暗杀真儿之事揽上身,让这件事横生枝节,也将之前的计划都打乱,饶是如此,他也面容平静地道:“太后,你对真儿一直有偏见,朕以往都告诉过你不会给她封妃封后,你还不依不饶,让柳家的死士去刺杀她,难道就不是犯了国法?”
“即使犯下国法,哀家也认了,荀真媚主,意图让皇上失去理智的判断,哀家无法容忍她的存在,况且这是高祖元圣皇后的指示,她在梦中告诫哀家,要守住宇文氏的基业,一定要铲除荀真这祸患。哀家也知皇上中其毒已深,所以才会令柳相派人去执行高祖元圣皇后的命令,柳客妃的所作所为都是得到了哀家的指示,何错之有?”柳太后立刻就反唇相讥。
有高祖元圣皇后做为保护伞,就算这小子再厉害,难道能忤逆了祖宗不成?所以她有恃无恐。
“何为国,何为家?太后身为一国之母,朕的母后,犹如江南大儒陈老所言行事应要处处为朕着想,可太后派人去杀荀真,就是对朕的匡扶?就是对华国的江山社稷着想?为了一己之私不顾国家,不顾朕之颜面,太后就对得起高祖元圣皇后?”宇文泓也不甘示弱,处处指责她行事以己凌驾在国法之上,“朕刚才才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即使太后乃朕之继母,朕亦不会偏私……”
“说来说去,皇上就是要为了一名宫婢而置孝道于不顾?”柳太后咬紧孝道二字。
“太后不要将这两件事混为一谈,荀真乃华国之臣民,身负着朕之旨意,太后此举就是在挑衅朕之皇权,莫非太后想要以外戚代宇文皇室?”宇文泓寸步不让,眼泛jīng光地看向柳太后。
柳晋安的三角眼不由自主地动了动,都差点忘了这小子当年只凭一张嘴就让宇文泰怀疑三皇子在华龙宫安cha了人手,现在居然将柳家这第一外戚推上风尖làng口的位置。“皇上此言差矣,臣虽身为外戚,但行事仍遵皇命……”
“好一句遵皇命,朕可有下旨让你去骚扰荀真?可有下令让你私派死士去暗杀于她?柳晋安,你是老臣子了,朕也一向对你不薄,这就是你的尽忠?”宇文泓冷声发难。
这话太严重了,等于是质疑柳晋安有不臣之心,bī得柳晋安忙又磕头,“皇上误解了臣之意,臣对华国忠心不二,对皇上忠心耿耿……”
“既然忠心,为什么还要派人去暗杀荀总管事?天下谁人不知道她是皇上的女人?将来太子之生母?”豫王宇文渚出列道,绝不容许这群外戚把持华国的朝政,这是宇文先祖打下来的江山,“太后此举,儿臣看不惯,即使今日有违孝道,儿臣也要指责太后行事有所偏差。”
“没错……”
宇文泓的几个兄弟纷纷出列,宇文泓的那几句话刺激了宗亲的神经,他们是绝对不会允许将皇权分给外戚的,严格说来荀英也属于外戚,荀家第一将军世家的名头虽蒙尘,但百年来深入华国民心,所以倒也没有人指责他揽兵权过重。
局面千变万幻让一众朝臣都张大了口,原本以为元月无大事,哪里知道却上演了这么一场巅峰对决,原本jīng神出小差的人现在都纷纷回神。
柳太后握着权仗的手指泛白,这小子好利的一张嘴,半晌,微昂头,“即使哀家担下了这坏人的名声,也不能让荀真存活,她至今仍未能为皇室开枝散叶,就这一条足够她死一百次了,更何况她还是宫女出身?耽误了皇上的子嗣本就罪该万死。”
宇文泓冷笑数声,“太后不怕暗杀她的时候,她已怀上了龙种吗?自她出宫,朕私下去看过她数回,敬事房的太监都有记录在案,太后为了一己之私就要置朕的子嗣于不顾,这可不是一个好祖母的应有之为?”
金銮之上的两人来回jiāo锋,似乎各有各的道理,但是宇文泓疑似荀真已怀孕的言论还是犹如将一块面团丢进热油里,顿时沸腾起来,荀真若怀了龙种,太后这行为就是谋杀皇嗣,一切又另当别论了。
柳太后的老脸瞬间有些撑不住,荀真怀孕了吗?如果她怀上了,她的理由就站不住脚,众朝臣也会对她不依不饶。
柳心眉猛然抬头看向宇文泓,他已经有两月之久没有去找过荀真了,荀真如何能有孕事?这分明就是在撒谎,“皇上,据臣妾所知,您一直就在宫里,没有出宫去找她,她何来有孕?如果真有,那绝不是您的种,只怕是野种?”
这话极其恶毒,宇文泓看向柳心眉那一脸的挑衅,嘲笑道:“朕何时去找她难道还要向你报备不成?柳心眉,你不是朕的皇后,知道吗?再说你十二个时辰都在华龙宫吗?如何知道朕没有去探望过她?敬事房有完整的记录。”
柳心眉的脸色一变,敬事房的记录有可能假,但他那句十二个时辰都在华龙宫的话却刺到她的死xué,遂微低头愤恨不满地看着宇文泓,过份,实在过份。
柳太后看着宇文泓那处处进bī的面容,心中恨极,声音放缓道:“人人皆知荀真不能生,皇上又何必找这些话为她开脱?哀家这样做也是为了皇上好,皇上为何就不明白哀家的一片苦心?”最后更是泪洒金銮。
原本已经偏向宇文泓的风向在柳太后的故作哀凄之下又转向她,柳晋安也不放过这个机会,双手捶地哭道:“老臣愧对先皇啊,先皇您死得冤啊,老臣眼看皇上步入歧途,却不能拉他一把,老臣将来死了也不配入太庙,不配到九泉见先皇,先皇啊……”
“先皇啊,你怎么就这样去了?哀家有负您的临终寄托,皇上一意孤行以至绝了皇嗣,哀家等不到皇孙,先皇啊,高祖元圣皇后啊……”柳太后不顾太后威仪上演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
一众朝臣都愣然了,随后有那些个顽固不化之辈也跟着哭喊先皇,金銮殿上顿时哭声一片。
宇文泓却是怒极反笑,好,很好,这些人说不过他,所以就搬出父皇来压他,“肃静,这是金銮殿,是御前,你们的仪态去哪了?父皇即使在世见了也不会喜的,太后,若你心系父皇,就让他老人家九泉之下安心吧。朕又没说不为皇家延嗣……”
52书库推荐浏览: 筑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