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至今已二十有四,膝下犹空,先皇在皇上这年纪的时候已有数位皇子皇女。荀真误了皇上,难道就不是有罪吗?哀家恨不得亲手诛了她的xing命,她若一辈子不生,皇上就一辈子守着她吗?”
“谁说她不生的?”宇文泓怒目道,这回是动了真怒。
“那她现在怀孕了没有?”柳太后眯眼进bī。
宇文泓的眼时杀光一闪而过,这个老太婆实在欠揍,正要做声之际,孙大通突然递上了茶碗给他,他正要开骂,随即想到孙大通若无必要不会端茶碗给他,轻轻地拨开看了看,眼中有着惊喜,随即状似喝了一口茶水放下茶碗,“她现在没有不等于将来没有。”
“那将来又在何时?还请皇上明示。”柳太后如同抓住救命稻糙般死抓不放。
而一众的朝臣对这问题是异常的关注,华国皇帝没有后嗣对江山社稷而言并不是好事,惟有皇子的诞生才能安定众人之心。
宇文泓却是放松身体靠在龙椅背上,“不出半年即会有喜讯传出。”顿了一会儿,“荀真身为被暗杀的当事人,今已回到宫中,宣她进殿回话。”
“半年?”柳太后轻蔑地嘲笑道,宇文泓玩的拖延战术别想诳骗她,正要再说些什么,却听到荀真已回宫的消息,脸上瞬间又变了颜色,她怎么会在这节骨眼里回宫?
柳晋安的三角眼恶毒之光闪现,转头看向大殿入口。
柳心眉捏紧拳头,这个死对头回来了?那抿紧的唇角更见怨毒,这个女人毁了她一生的幸福,做鬼也不能放过她。
朝臣的目光也同时望向入口处,今天的早朝除了开始议了一些政事外,现在俨然成了一场辩论赛,尤其是帝王与太后针锋相对,已臻白热化,看来柳家这条一直盘起来的毒蛇要展示它的毒牙,而帝王也是极其想要除去柳家,皇权与相权的相争,荀真不过是一条导火索而已。
此时,荀真一身深紫色宫装地迈进来,青鸾图案光芒大放,一上殿来即朝皇帝跪拜,山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这才直起腰板看向同样跪在一旁的柳心眉,“皇上,妾身是宫里的宫女,一直恪守宫规,宸妃娘娘身为一品妃无缘无故对妾身施加毒手,还请皇上还妾身一个公道。”
宇文泓轻抬手道:“起身回话吧,宸妃此事朕绝不轻饶,荀真,你也放心,朕也不是那是非不分之人。”斜眼看向柳太后。
柳太后的面容颤了颤,目光很快测览过荀真的身子,数月不见,她丰腴了不少,面色红润,青丝泛光,一张原本平凡的脸此时颇为娇媚,看来出宫过得不错,好吃好喝,所以才会这样,既然送上门来,那她也不会客气。“荀真,要杀你的人是哀家,不是宸妃,哀家问你。”手中的权仗指向荀真,厉声道:“因你无嗣还要独宠后宫,哀家才想要置你于死地,哀家是太后,以太后之尊要一名宫女的xing命是合乎宫规的。现在,你告诉哀家,你是不是怀上了龙种?”
荀真看了一眼这神采奕奕的柳太后,当日还真是小瞧了她,难怪会那样置唐皇后于死地,有这太后之名才能在关键时刻起作用,而且这问话用心极其险恶,在后殿她已听到了一些前殿的争执。
如果现在承认怀上了龙种,那么孩子就会受到置疑,毕竟她在宫外待了数月之久,如果没有,会让她的刺杀合理化,这柳太后果然够毒辣。
她直视柳太后道:“不管我有没有怀上龙种,太后娘娘要杀我,只凭那些个不足以成为理由的理由似乎有欠妥当,正如皇上所说,身为皇室更要成为天下的表率,太后娘娘,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奉了皇上的旨意,您针对我的理由本身就站不住脚,皇上登基才一年,你们就盯着我未孕之事来大做文章,是不是有欠思量?一般人家的媳妇也是三年无所出才会让丈夫纳妾以延香灯,试问我可有三年无所出?”
这话颇有些牵qiáng,但听来又合乎道理,对于朝臣来说,荀真走近他们的视野确实是才一年的光yīn,一年不生也是很正常的,什么三年抱两无非是一句理想化的词而已,因此指责荀真无孕真的不太妥当。
“一派胡言。”柳太后骂道,他们当年荀且已久,只是当着一众朝臣的面,她不能嚷叫出来,“皇上能等同于普通男人吗?荒唐,皇上你也陪着她一道荒唐?”
“太后,朕忽而想起当年太后怀上安幸皇妹的时候好像是入宫三年后的事qíng了,是也不是?”宇文泓不答反问。
柳太后的面容一窒,眼珠子转了转,顿时尴尬起来,她生安幸时比荀真还要年长两岁,宇文泓这问话让她的义证词严顿时化为乌有,其身不正,如何能指责世人。
宇文泓的脸上浮现淡笑,“太后莫要觉得不舒服,朕不过是陈述事实,她才一年不生,比起太后当年还是好多了,太后,你说是不是?”
柳太后的嚣张气焰顿时就熄灭了,那把道德在准绳再也拿捏不住,只能悻然地道:“这是两码事,皇上将此混为一谈实为不妥。荀真若是一直不生呢?皇上对她的宠爱太过了,岂能容她一直无孕?”目光转向荀真,“荀真,哀家问你,如果你三个月内怀不上龙种,就离开皇上到皇庄去,永世不得回宫,你敢与哀家打赌吗?”
荀真的表qíng莫测高深,这柳太后除了这条外抓不住她的错处,皇帝爱宠谁是皇帝的事qíng,但是不怀孕生龙子就是她的错,看到宇文泓动怒的面容,波光一转,暗暗朝他摇摇头,嘴角一勾,“太后娘娘,这赌不是荀真不敢,而是娘娘私下里派人来暗杀我,此事若不解决?荀真又岂能相信娘娘?再说,既然是太后与我为赌,那么也请拿出相对应的赌注来,这样赌局才能成立,太后娘娘不应以我是宫女而欺凌弱小,娘娘,您说是吗?”
柳晋安立时喝道:“荀真,这哪里有你讨价还价的余地,太后娘娘地位尊崇,岂是你可以叫嚣的对象?”
荀真反唇相讥,“柳相此言差矣,确实太后为尊我为卑,但是上位之人不是更要讲仁义道德吗?不然皇上何以要以帝王之尊为天下黎民百姓祈福?何以要为百姓谋福祉?原来柳相的想法就是百姓为蝼蚁,不值一谈吗?那么荀真算是开了眼界了,太后这赌恕荀真不能接受,毕竟蝼蚁之命虽小,但也是命不是吗?”笑了笑,“也难怪柳相的孙公子会公然做下那种事,原来柳相就是这样教导他的,yín人妻女无罪?”
她那一挑眉挑衅的眼神让柳晋安的老脸上的肌ròu抖动了一下,这个女子实在可恶。
朝臣私底下也小声地议论着,那几个家中有女人涉及到偷qíng状的人都微低下头,纷纷怒瞪柳晋安。
宇文泓适时道:“太后,荀真所言也不错,太后要与她为赌,确实要有个赌约?不然这赌局不成立。”他的手松开了龙椅扶手,“况且太后对于暗杀她一事要有个表态,朕已说过,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皇上不用时时拿这条来堵哀家的嘴,”柳太后看了眼荀真的面容,心里也在衡量着这赌该不该打?随即眼一眯道:“好,荀真,哀家就依你,哀家也在此承诺,如果你在三个月内有孕,那么哀家就离宫到皇陵去给先皇守陵,永世不回宫中,亦不再对皇上给你的独宠再多置喙。至于另一件事,哀家不认为有错,不过皇上认为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今日哀家就还你一个公道……”
“刷”的一声,柳太后披散头发来,迅速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来,割下一把头发,举起示众。
“哀家这jiāo代,皇上满意否?”柳太后看向宇文泓。
宇文泓原本以为她要像上回一样自尽于金銮殿,身子稍稍离座,看到她手中那把青丝后才坐下,这老太婆果然狡猾。
一直以来对于上位者,都有用发代首之说,柳太后暗杀荀真依例当斩,但是她用发代替,等于是斩过一次首,须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一般人不会轻易地损伤父母所赐的躯体。
“娘娘?”柳晋安故做痛心疾首地喊道。
所有的朝臣都愣然了,柳太后此举出乎他们的预料之内。
荀真看了眼那把青丝,柳太后果然能前来这大殿救柳家还是有所凭借,居然想到这法子来逃罪,美目瞟向宇文泓,看到他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要应下赌局。
宇文泓知道曹婆能放她回来代表她的身体已无大碍,还提前了一两个月时间回来,但是这不代表在三个月内就能怀上,如果这样紧急,只怕又要重蹈覆辙,压力太大仍然是怀不上的。“太后……”
“皇上,哀家问的是荀真。”柳太后讥讽一笑,“荀真,你要的jiāo代哀家已给,赌注已许,怎么?你连这信心都没有?还提什么为皇上开枝散叶,果然就是不下蛋的母jī,这样哀家要处死你的理由就充分十足,你,是华国的……”她另一只手中的权仗指向殿下的荀真,充满气势地指责她是罪人。
荀真全身的毛都竖立起来,嘴角含了一抹冷笑,眸子里毫无感qíng地睇着太后的面容,“太后,既然你非要与荀真打赌,那好,这赌约荀真应下了。”
“好,君子一言,快马一鞭,皇上与众卿家都为证。”柳太后朗声道。
宇文泓有些责备地看了荀真一眼,这丫头到底知道不知道这种赌约是不能轻易许的?若是旁人还好说,这是柳太后,万一三个月内无孕呢?这丫头是不是要气死他?盼星星,盼月亮,她终于回来了,现在又私自应下这种赌约?
柳心眉冷笑地用仅有她与荀真听得到的声音道:“荀真,应下这种赌约你迟早会输,我就等着看你的晚景凄凉……”
“只怕你没有这样的好运。”荀真也低声回了一句。“这次的事qíng你也别想随意逃脱。”
两个女人的目光似要燃起火来,柳心眉冷哼一声,“这不用你cao心,你有这心思还是cao心你的肚子吧,保佑它在三个月后鼓起来。”
上头的柳太后端坐回椅子内,将那络断发jiāo给身后的太监,“皇上,这件事就此揭过,宸妃也是忧心皇嗣,而且奉的都是哀家之令……”
“太后,虽说她奉的是你的命令,但出言不逊顶撞朕难道也是出于你的授意?”宇文泓冷笑道,“高文轩,将那夜朕让你记下的话向众臣公宣读一番,让人听听这宸妃是如何对朕出言不逊的?”
“是。”高文轩出列,从袖中掏出册子,在众人竖耳倾听之下将柳心眉那日所说的话一句不漏地说了出来,“这可是宸妃娘娘对皇上的态度,自古以为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此乃三纲五常,试问宸妃娘娘这堂堂一品妃可有遵从三纲五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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