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都过了一年多了,姑姑还自责做甚?”荀真拍了拍荀兰的手道,“芝儿是对七表哥有些误会,依我看,她那xing子能对七表哥表现出爱憎来,何尝不是好现象?大舅母不过是有些小误会,我正准备给她回信将此事说清楚。”
荀兰这才心宽了些,对于侄子依然没有下落的婚事,心里虽急但也知道不能越俎待疱,“我算了算,芝儿的年纪不小,陈大状元又要外放为官,若是能玉成此事,这段时日内就应办婚事,拖不得,不然得等到猴年马月才行?芝儿的年纪等不起,正好一成亲就可以随夫到任,少了京城这么多人的碎嘴,未尝不是好事?回江南陈家见公婆,那也是三五年后的事qíng,只要生下一儿半女的,你大舅母再不中意这儿媳妇也不会有什么意见了。”宋芝儿始终也是她的一块心病,若她能寻得一门好婚事,她的心也会安定许多。
“我寻思着,若芝儿同意下嫁七表哥,那么我就让皇上下圣旨赐婚,让这婚事风光一点,另外再给她备一份嫁妆,这样她的颜面也会好看些,大舅母对她的不满应会少些。”对于这些个事荀真早就思量过了。
“这样甚好,回头我也给你大舅母写封信,将这事说清楚,不要让她误解了芝儿这般好的女孩儿。”荀兰道,“我见过陈大状元,堪称一表人才,不知芝儿不喜他哪儿?要不找芝儿问问?”
荀真顿时失笑,姑姑又要一头热了,遂摇头道:“婚者,二人之事也,我们这些个外人有什么好cha手的?七表哥想要芝儿同意这婚事自会有他的法子,再说他那人骄傲得很,岂会喜欢我们背后做文章?芝儿也不遑多让,我们能做的就是减少两个家族之间的担忧与误解,尽量让这婚事少点阻力。”
荀兰伸手抚了抚尚未突出的肚子,看了眼外头暮chūn时节的景色,侄女说得也对,她还是袖手旁观为好。
南方的一座小城里,白教主落魄地在一些坚定的教众护送回到这里与家族的人取得联系,这几个月天天都提心吊胆,宫里同时有几份消息传到,他都不知道要信哪个为好?想到秦小chūn那天冒着生命的危险到天牢里私放了他,审慎地采纳了秦小chūn送来的消息,这下倒是逃过几次追捕,因而使他坚信秦小chūn不会害他,至于其他的几条线人传来的消息他就没怎么信了。
“殿下,这是族中人传来的消息,我们明天就可以进山谷了,这是秦小chūn送达的消息,看来我们选择回到这里是对的,现在取缔白莲教的运动开展得如火如茶,我们是牺牲了多少教众才能安然回到岭南?”左护法道。
白教主默然地接过秦小chūn送来的消息看了看,“多亏了他我才逃过一劫,回到山谷后一切就好办了,朝廷找不到这块地方的,对了,传消息的路径都是隐秘的吧?”
“殿下放心,我们的联络方式没外人知道,狗皇帝抓不到我们的,天色不早了,我们现在就启程回去,早一天进谷也早一天安全。”一旁的护卫道,这段日子像只老鼠一样东躲西藏,实在受够了。
白教主站起身,这次他的大败只怕会让他在族人面前抬不起头来,一直不服他的大哥小弟都会站出来反对他,但他在外已经没有路可走了,不退回家族只怕日子更难。
后头的huáng将军已经着当地官府准备好了,更有大军在后方待命,这一趟他可不能空手而归,同为武将,他比荀英那个年纪几乎小他一半的年轻人无论身份地位都差远了,以前可以嘲笑荀英是得了父荫,但是现在荀英在燕云的战场上有声有色,他在后方看得也眼热不已。
“报,将军,那几人行动了,正以极快的速度往某个方向赶去,我们的人也在后面跟着,没被他们发现。”
“好!”huáng将军一把抄起家伙拿在手上,“传我军令,着各部人马全部集合,今夜就行军,我要天亮前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敌人的面前。”
“是,将军。”
白教主等人小心翼翼地回到了山谷里,神色难看地去见了族长也就是在这山谷里以皇帝自居的男人,忍受着“皇帝”地训斥,族人的嘲笑,但这都不敌当他们站在锋火台上看到那黑压压的大军集结在山谷外的震惊。
“一众前朝余孽听着,我皇慈悲,若尔等卸甲投降,可以给尔等一条活路,若反抗,那我大军就杀进谷内……”宏亮的声音在山谷内回dàng,这让已经习惯安逸生活的前朝皇族之人都吓得鬼哭láng嚎。
白教主的脸被父亲狠狠地扇了一巴掌,“没用的东西,这些敌人就是你引进来……”
风云密布的岭南地区在初夏时节即将迎来一场战役,而华胡边界的燕云地区,荀英的大军越过胡国边境。
“将军,现在战况正好,若能一举攻击胡国王庭那就更妙了。”铁十一笑道。铁一立刻朝他头顶一敲,“你是今天才与胡人作战的吗?跟随老将军作战了一辈子,还不明白一旦深入糙原战况就会变得莫测吗?”眼睛看向一旁沉吟看地形图的荀英,荀家这一代的将军虽年轻,但那审慎的行军态度连他这老人也不得不服。
“铁一说得没错,现在不是贪功冒进的时候。”荀英道,“胡人在这个水糙旺盛的季节仍出兵进犯,我们也不能轻敌了,传令下去着士兵暂时休养。”
风chuī过糙原,一名棕发蓝眼的男子伸出手臂接住一头从天而降的苍鹰,取下一个小木筒,然后将苍鹰放飞,展开一看,随即眉头一皱,“莫罕儿被诛了?”
鼻子轻哼一声,目光看向那硝烟弥漫的燕云地区,他脸色一沉转身道:“将五公主呼延于于给我唤到王庭来。”
终章 皇后之路(中篇)
宋芝儿正坐在窗前刺绣,一朵朵艳丽的石榴花在她的针下成形,香儿进来给她添香,坐在一旁的脚踏上道:“小姐,那陈大人又来求亲了。”
宋芝儿皱了皱眉头,这人怎么赶也赶不走啊?“爹和娘说什么?”
“听说老爷夫人准备应下。”香儿道。
宋芝儿一怔,手指上突然传来微麻的感觉,一看,已经出血了,忙吮着手指,表qíng严肃地道:“香儿,不是蒙我的话?”
“小姐,奴婢哪也乱说话蒙骗小姐,陈大人一表人才,几次上门提亲,现在连夫人都赞不绝口,小姐你怎还不点头?”香儿不解地道,“魏夫人还说这样的有qíng郎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
宋芝儿站起身来,“这人油腔滑调的,就会蒙人,谁知道会不会在哪儿蒙了一大群大家闺秀?我去看看。”
香儿一听小姐要到前方厅堂去,遂赶紧上前服侍小姐前去。
宋芝儿躲在屏风背后,从小孔看过去,正好看到陈霖道:“在下来此向贵府小姐提亲是真心诚意的,上回夫人问在下家中父母对这婚事有什么意见?这是我母亲从江南寄来的信,她对这婚事十分赞成。”
他上前恭敬地将一封信递给母亲。
母亲打开来看,没多久,眉头舒展地道:“我这也是担心芝儿曾与你表兄有过婚约,这样传出的话不好听,婚事不是两个人的事qíng,是两个家族的事qíng,令堂若不接受这门婚事,我儿就算勉qiáng嫁你,也是很难做人的。”
“在下也知道,但夫人应知道我五月外放为官,若是在此前成亲,准备带家眷一道赴任。”陈霖道。
父亲极欣慰地捋了捋胡须,“这样甚好。”
她忙着香儿给母亲传话,母亲极会意欠身道:“大人稍候。”
陈霖却是朝她所在的屏风一看,“且慢,夫人,可否许在下与令千金一叙?”
“这……”母亲犹豫起来,随即不顾她在屏风后给她摆的手,笑道:“也好。”
她抚了抚额,面对这个说话不着调的人,实难想到此人居然是状元之才,看来母亲是极为中意他了。
母亲将父亲拉走,她这才由屏后转出来,施了一礼,“陈大人,求亲的把戏该停了吧。”
“小姐为何说这是把戏呢?在下前来求亲是绝对诚心诚意。”陈霖正色道,“天下间没有人会拿亲事来玩耍的。”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那不是玩耍是什么?”宋芝儿怔了怔,随后不悦地道,哪有人一见面就说这个。
陈霖这才发现自己作茧自缚了,苦笑了笑,“芝儿,我可以这样唤你吗?我几次前来求亲,不正是表明我的心意?你与表哥之事已过去了,再说人是往前看的,不应再惦记着往事不放,而且这不是我觉得你会是这样的女孩,如果是,那就不值得我前来求亲。”
宋芝儿这一次正色看他,那俊容上满是自信的风采,他的话让她动容,就像她曾说过的,她要的就是一个能懂她的男子,眼前这个男子真的懂她吗?
这回她收起了那一丝丝偏见,“陈大人,如果你真的有心求娶芝儿,那么能否让我们私下再多聊几次,芝儿的婚事不顺,也不想所托非人,陈大人以为如何?”
她愿试着接纳他?
陈霖咧开嘴笑得异常灿烂,这是个大胆的要求与举动,但却是甚合他的脾胃,“那在下打扰了。”
五月天时,夏天的炎热开始席卷帝京,荀真着人在华龙宫内挂上竹帘,这样会清慡得多,一旁的燕玉却给她念着单子,“……花开富贵首饰一套、榴花红玉头面一套……绫罗绸缎各色五十匹……”
身着石榴红宫装的荀真着太监将右面的竹帘移一移,遂打断燕玉,“我记得去年南方小国进贡而来的珍贵夜明珠在库存里,你去拣十颗用盒子装好,给芝儿添妆,把单子给我看看?”
陈霖磨了很久才得宋芝儿同意成亲,所以赶紧进宫求宇文泓下道赐婚圣旨,就怕宋芝儿到时又反悔,当时还惹来荀真的笑话,不过这陈大状元不在乎,还以一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女人不懂,皇上是过来人定当明白臣之所言。”
宇文泓亲自写圣旨,摸了摸下巴,对于这个并没有迂腐之气的才子倒是十分的喜爱,一副点头赞同地道:“嗯,朕明白,尤其是这淑女死不点头时,这君子可就不好当了……”
荀真看着这两人一副臭味相投的样子,微挑眉道:“君子直接当成了无赖嘛,我也了解,七表哥,相信芝儿也会与我一样感同身受。”她当年也是被“赖”得很惨。
两个男人顿时面面相觑,均摸了摸鼻子,一个低头写圣旨,一个等圣旨,最后宇文泓说了一句,“唯小人与女人难养也,圣人诚不欺朕。”结果就是引来河东边的狮子轻掐了一记大腿,好在不痛,就让小女人出气好了。她现今想来仍觉得好笑,边看边着燕玉记下要改的地方,等这些都忙完了,颇想念那冤家,道:“皇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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