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泓轻笑了笑,呼延赞这举动将其内心表露无遗,和谈真正要谈的是双方退守边界永不侵犯的条约,而不是老扯着秦晋之好四个字不放,胡国的和谈诚意就有待商榷了。“公主年轻难免行事冲动,朕亦可以谅解,至于皇子求婚一事,稍后再议,我国公主都是大家闺秀,朕亦不会勉其远嫁,均采取自愿原则。”
那些还未婚的公主一听,忙缩了缩肩,开玩笑,一看这胡国公主的架式,就知道胡国女子野蛮不讲道理,生活习xing不同,再说这胡国皇子一双蓝眼睛,看着就令人害怕,晚上见着了哪还能睡得着觉?
安幸公主也微抬头看向这胡国皇子,想到前段时日有人送上门来的礼物,里头夹杂着这胡国三皇子的亲笔信,大意是会来帝京向她求亲的话,眉头就轻皱。
自和离后,她消沉了一段时日,进宫也没有那么勤快了,尤其是一想到那一日提出到御花园去一游的是荀真,内心不由得怀疑荀真的意图。八成是她安排的戏码,难为她还这么努力地想要获得她的认可,为此连表姐柳心眉都出卖了,她居然害她与驸马和离。
随后荀真提过要给她牵红线再招一位合心意的驸马,都被她拒绝了,huáng鼠láng给jī拜年不安好心,当面撕破脸的蠢事她不会gān,但她的心中对荀真的憎恨是与日俱增,尤其看到她与皇兄相亲相爱,她就恨得抓狂,坏了她姻缘的人为何能过得如此幸福?老天不公。
起身不着痕迹地往殿外而去,呼延赞连喝几杯酒,然后笑着起身准备去如厕,宇文泓着太监引路侍候。一进茅厕,立刻就从另一边溜了出去,皇宫的地形他熟得很,那个白教主在宫里的人给他画的地形图极其详细,果然一出来就是后方的假山亭阁,隐蔽xing甚好,嘲弄地看了看华国人喜欢的假山石景,不若他们糙原民族来得那么直接,一览无余。
“安幸公主久等了?”安幸公主一转身,这人果然如信中所说的那样出现在此,对于他的热忱她视而不见,圈着双手道:“你说要来帝京向本宫求亲,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公主何必着急?这件事于公主于本皇子都是好事,公主在这华国过得如意吗?我听闻公主的生母一死,华国对你多有排斥,最后还要与驸马和离,公主就不怨吗?我们胡国高飞于天穹的苍鹰,何时沦落成这样?”
“你不用如此鼓动我?三皇子,我过得不好不都是这该死的血统害的吗?如果没有查出身具胡国血统,我母后如何会死?我又怎会落魄如斯?”安幸公主发泄般地道,一切的一切都得追溯回源头,那一天如果母亲没有被斗败,那她的结局哪会至此。
“华国人不愿接纳公主,可我胡国愿意啊,公主何不重回故土?我是吾父的第三子,单于之位将来一定会属于我,我可以许诺公主阏氏之位。”呼延赞上前靠近安幸公主蛊惑道,“只要你肯助我行事,将来攻下华国,我们统治着这辽阔的疆域。”看到她yù说话,他的手在她的唇上轻轻一按,“公主回去想清楚再答覆于我,至少我不会看轻公主的血统。”
安幸公主何尝经历过一个男子这样与她说话?柳轲是命令直接式的,高文轩是寡言少语的,但这个男人不同,除了他的眼睛颜色让她不喜之外,至少他是尊重她的,这是他给她的感觉。嘴上被他那一按的位置微微发烫,他的鼻息喷在她的脸颊上微微温热,让她的身子瞬间颤了颤,正要说话,忽而听到不远处有脚步声。
“我先回去。”她推开他赶紧走,如果让人撞见她在此与他私会,那么皇兄一定会对她起疑的。
呼延赞笑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这个女人没有太多的挑战感,正要转身离去,却看到假山另一边正在相拥的一对男女,女的正是那个跳了让他惊艳的孔雀舞的女子,嘴角微勾,她居然在此与男子幽会?华国的女子不都是保守的吗?难怪跳舞时她的目光都紧盯他,脚下故意发出声响。
方瑾听到有脚步声,但是她却没有停,可惜这个男人却是吓得立时不举,忙推开她,“有人来了,我先回去,下……次我们再会。”不待方瑾说话急忙离去。
“没用的东西,下回老娘也不会找你,没下回了。”方瑾还嘴道,看到男人一怒,背后的脚步声渐近,一溜烟跑得不见人影。
“别在那儿故弄玄虚,如果是想告密的丫头那你就省省吧,谁不知道我方瑾放dàng惯了,如果是男人,那正好,我现在正空虚着呢。”方瑾故意将身子往月光下移去,微掀衣襟摆出一个诱人的资势。
好一个妖姬,呼延赞不得不称赞,就连胡国专跳火辣之舞的舞娘也不及她此刻微掀衣襟的风采,从暗处慢慢现身,“美人,我们真有缘。”
方瑾一看他的蓝眼睛,随即一愣,看了看这隐秘的地形,他不在殿中却出现在这儿必定不寻常,不过打糙惊蛇的事qíng她是不会做的,遂上前去伸手勾着他的脖子,“是啊,我叫方瑾,皇子可要记住了。”一手轻轻地敲着他的胸膛。
呼延赞微微轻哼一声,伸手揽上她的腰际,“你不怕我这双眼睛?你们华国女子都是胆小之辈,哦,不对,皇帝陛下的那个女人倒是例外,荀家的女儿不简单,可你怎么也不怕?”
方瑾笑出声来,在他怀中一旋身优雅地转出来,嘴轻咬着涂着丹蔻的手,“莫非你是洪水猛shòu会吃人?不然我为何要怕?”
呼延赞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人像方瑾一样有意思,大胆勾引他上chuáng的女人他也见得多了,但像方瑾这样一半是雪山一半是火焰的女子那还真不多见。伸手抓着她的手腕,“方瑾,本皇子喜欢你。”低头就要亲吻她的红唇,一夜露水姻缘那可是多得很。
方瑾却像看清他的意图,趁他不备一把推开他,往后一退,笑着给他一个飞吻,“皇子,若下回有缘再独处,你我也许有缘做一夜夫妻。”
呼延赞这才发现他被她耍了,俊脸不悦地紧绷着,听到后头的呼唤声,是时候要回去了,不然就要bào露行踪。
方瑾从另一边的假山后圈着双手冷冷地看着呼延赞离去的背影,这个男人表面看像是光明磊落的君子,但实则却不是那样,眸子一沉,默默思量着。
呼延赞回到宴席上,笑道:“贵国皇宫果然豪华,即使有内侍带路,但本皇子仍是迷了路,一时半会儿才寻着内侍转了出来。”
“皇子总算是来了,正想派人去寻呢?”荀真道。
“荀总管事客气了。”
宇文泓打量了一下这呼延赞,目光扫过他衣摆的下方,胡人的衣物多皮毛,锐利地发现了他衣摆的下方沾有不大起眼的糙屑,皇宫惟有靠近茅厕后边有一个小花圆,颇为隐蔽之处,这呼延赞应该是到过那里。
无心乎?有意乎?
“宫中内侍应责罚才是,竟然没将三皇子引到该去的地方,不过宫内不同于大糙原,多是铺了地砖之地,不会有猛shòu跳出伤着三皇子。”他笑道。
“哈哈……可不是?如若是在糙原,免不了要弄脏鞋?看来本皇子回去后定当要向单于建议学习华国的华丽宫殿建筑。”呼延赞笑道。
呼延于于对于这种各怀鬼胎的说话不太感兴趣,而是双眼直视荀真,这个女子是她问鼎华国后位的最大障碍,眼中颇具敌意。
太和宫的宴席结束,呼延兄妹回到宾馆内,呼延于于忿怒道:“华国人不但嘴利又狡猾得很,那个荀真反正都当不了皇后,何苦要挡我的道?”
“于于,荀真不能为后是华国后宫的一条宫规规定的,你倒是不妨收起xing子接近她,也许会收到不错的妙处。”呼延赞建议道。
“这有用吗,那个女人也许不会买我的账?”呼延于于皱眉道。
“不管管不管用,最起码可以为我们拖延时间。”呼延赞邪邪一笑呼延于于虽然骄傲,但为人并不愚蠢,对于呼延赞的话她微一细思觉得也颇有道理,“三哥,明日开始就要正式和谈了,若是提早谈崩,那你的计划还没来得及失现,只怕就要付诸东流。”
呼延赞自然晓得,和谈充满了变数,一旦不能达成与华国的协议,依两军jiāo战不斩来使,但他也难以得好,不管成与不成都有赖在华国的理由,jiāo叉着双手看着穿窗外的万家灯火,亲自来到这个国度才知道它的富庶非胡国可比,眼里渐渐有着热意,随即手掌紧握成拳,他既然来了,又岂能空手而归?
华龙宫里此时也是灯火通明,宇文泓看着荀英呈上来的消息,在屋子里来回踱了踱,这和谈果然里面有大把的文章可作,好在他之前也没有盲目乐观,目光看着外头的黑夜,“我们派去游说那位年轻的安胡阏氏的事qíng办得如何?”
荀英道:“至今传回来的消息都蛮令人喜悦的,她刚为老单于生下皇子,对于这个在胡国颇具威名的呼延赞,她也是颇为忌惮的,不过老单于似乎很相信她的话,最起码至于没有宣布立呼延赞为太子。”
“我倒不是这样看,老单于还不至于色令智昏,不然不会同意呼延赞提出的和谈一说,糙原民族的xing子是进取的,呼延赞此举最大的弊病是与其xing格不符,毕竟我们的大军还没有兵临王庭,早早就提出和谈,与常理相悖。”荀真一面给兄长续茶,一面道。
宇文泓却是笑着坐回首位处,“不管如何,一个颇受宠的年轻阏氏就会生出很多想法来,再加上她又是八大部族其中仅次于呼延一族外最大的一族,你说她会甘愿将单于的位置拱手让给呼延赞吗?想想都知道里头的事端有多大,只要一个女人就能毁坏一个国家。”眼中厉光一闪,起身打开那地图引荀英、周思成二人过来一看,“朕最近天天夜里都在研究这地形图,如果这呼延赞不提出和谈一说,不打算在朕的背后玩yīn谋,朕也不打算大动gān戈。”
“皇上的想法是好的,不过臣却认为能为边境百姓带去福利未尝不好,只是一旦爆发大规模的战争,死伤在所在免。”周思成沉着道。
宇文泓却是长叹一声,“世上之物鱼与熊掌不能兼得,如果只有百分之十的人过得不好,能保证另外百分之九十的人能安居乐业,那朕愿意保持现状,因抄了柳家,国库才渐渐丰盈起来,一场大战就能耗去大量的人力财力,于国家长远来说未必是好事。”顿了顿,眼中jīng光一闪,“不过现在朕想要一劳永逸。”
荀英道:“臣赞成皇上的想法,只是现在机会同样摆在我们的面前,我们为何不抓住这个机会?这场较量鹿死谁手还不好说,他呼延赞敢于直入我们华国的中心地带,我们的大军也能cha入胡国的王庭。”他的手直指地形图上胡国的王庭方向,这豪qíng一生,让他因为领兵打仗而生的铁血一面完全展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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