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泓不会说些假话来安慰她,至少在他与儿子的时代,是不可能也不会让手握重兵的荀家走上谋反之路,但是血缘稀薄了之后的几代那就不是他能管得着的。就像那位天资纵横、青史留名的元圣皇后也不会料到她死后,他这不肖子孙会违背她的遗旨册封了宫女出身的荀真为皇后,千秋万代的江山那只是美好的愿望而已。
帝后在这一瞬间百转千回的心思,此时在屋顶上的荀英与雨晰却是不知道的。祁天火被他们的合攻之下越来越难抵抗,身体多处挂伤,最后这老头火起来了,再这样下去就只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他的身子一抖,手势变了起来,那功力更是运转得十成十,表qíngyīn狠。
“小晰,小心。”荀英与雨晰并列在一起,低声吩咐她,这祁天火被他们bī急了,看来要用绝招了。
雨晰点点头,俏脸一沉,握紧手中的鞭子。
此时两人衣袂飘飘的站在屋顶,看起来颇有几分神仙眷侣的感觉,年轻女人们看得不由得痴醉了,多少才子佳人的小说都不及这两人在屋顶上那一站。
宇文泓看到瑞统领给他打手势,微微点头,目光瞟向屋顶上的祁天火,他要他有命来没命回,帝京城不是随便一名江湖人士就能闯进来撒野的地方。
最后一刻瞬间即发。
持弓箭的羽林军在瑞统领的带领下悄然地爬上屋顶包围住祈天火,荀英已是看到瑞统领朝他悄然地打了个手势,眼睛微眯,而祁天火却是没有注意到这样的细节,很好,在祁天火攻来的一刻,他的手在背后朝雨晰做了个手势。
雨晰一愣,想要反对,但此时已来不及,他的身子比她先冲出去,周围屋顶上有光在闪,他的计策她已明了,咬紧银牙,相信他的判断,她握紧手中的鞭子侍机而发。
祁天火的原名并不是叫这个名字,之所以叫天火,无非就是因为他的成名之技天火掌,这一掌如火般灼热,中者可以震碎肺腑,全身如火烧一般,慢慢地侵蚀其功力,甚为yīn毒,所以才为武林中人所不齿。
现在他的多年功力都集中在这一掌之内,誓要荀英丧命在他的成名技之下。
荀英也沉着应对,丝毫不敢掉以轻心,不过要引祁天火上当,他也惟有以身犯险,天火掌的威名他听过,同时也调动丹田之气,功力运行的速度比平日快了一倍不止。
他在祁天火功力运行最鼎盛的时候,并不去接他那一掌,而是踩着如流星一样的步伐避开,不正面jiāo锋,人的功力并不是无限的,即会有消耗的,只要将其功力耗去泰半,他再接下这一招也不迟。
一追一避,祁天火被荀英耍得团团转,无暇顾及另一边的雨晰,更没有留神到自己已被弓箭手盯住了,对比荀英这个小辈,他这成名已久的前辈却是一再地败于他的手下,实在是生平大耻,比当年被少林方丈率领的群豪所打伤还要丢脸。
“小子,哪里去?娘的,老子已经够yīn了,你还比老子yīn十倍。”祁天火被他那躲避的姿态弄得láng狈不已,不由得怒喝起来。
荀英却是不答腔,将近两刻钟的躲避后,他看了看祁天火的气势,已泄了十之五六,而且现在他bào躁,机会就在一瞬间,就在祁天火以为他要再避之时,手中的天火掌功力不足四成,挥过去的大掌却在这一刻与突然返身的荀英对上,两人的功力在这一掌上较量起来,周围的气流都受到两人功力的影响。
宇文泓揽紧荀真后退几步,好在小儿子留在屋里由暗卫专门守着。
而众多的朝廷大臣也赶紧拉住妻子往后撤,这个变化与之前那一声吼一样让人气血翻滚,看到皇帝都护住妻房,他们也不甘落后。
屋顶上的两人这一刻内力比试却是如火如荼地进行。
祁天火咬紧牙根跟荀英比斗内力,他吃的盐还多过荀英吃的米,哪有可能就这样被对方比下去?渐渐地他感觉到荀英比他吃力得多,嘴角yīnyīn一笑,可就在此时,发现一抹红色身影向他而来,糟,他忘记了那个在一旁虎高眈眈的女人,这次想要撤掌避开那个女人的偷袭已经来不及了。
“娘的,你不是武林正道吗?”
“谁跟你说我是武林正道了?我做的就是无本的买卖。”雨晰看到爱郎的脸色紧绷,知道他已到极限,集中功力在手掌上朝祁天火的背部打去。
荀英在雨晰的掌打到祁天火的一瞬间,立刻收掌,体内的气血翻滚,但顾不上那么多,祁天火却是涨紫了脸,一口鲜血喷出,可见被雨晰偷袭的那一掌伤到了内脏。
祁天火气结,没有荀英在前方牵制,回头就要一掌打到雨晰的天灵盖,这个臭丫头,居然偷袭他。
雨晰的柔骨功练得很好,与荀英在chuáng上翻云覆雨时,荀英曾概叹她这功夫真好,那时羞得她满脸通红,本来是正经得很的功夫,在那个qíng景下听来偏偏不太对劲。
雨晰的身子一滑,一卷,收掌往后撤,一气呵成。
祁天火还没反应过来,这丫头已是离他有几丈远,而荀英却一脚踢向没有防备的他,身子一个失衡,他从屋顶上摔下来,无论他的功力有多深厚,要知道他还是一个人,需要支撑点才能站得稳,什么轻功如飞,那也只是如而已,需要借力才能腾飞起来。
瑞统领抓住这个机会,做了个“放箭”的手势,顿时千万支箭朝从屋顶上摔落的祁天火she去。
祁天火没有想到等待他的还有这么一招,瞳孔都放大了,止不住掉势,而箭却又飞来,正所谓是避无可避,以他为目标的箭瞬间就将他she成了一只刺猬。
屋顶上雨晰忙奔向荀英,看到他吐了一口鲜血,急道:“没事吧?”
荀英擦去嘴角的血迹,安慰她道:“没事,在接他那一掌之时我就已经将他的掌力卸去了七七八八,只是他这功夫极yīn,还是让一部分的掌毒进入体内,休养个把月就好,倒是你,有没有受伤?”
雨晰摇摇头,有荀英在前方的牵制,那个祁天火没能伤她。
祁天火的身体掉到庭院时,发出了一声巨响,荀英与雨晰也从屋顶上跃下。
看着那全身中箭的祁天火,众人都松了一口气,总算将这闯进帝京城yù图为非作歹的人杀死,宇文泓松开荀真,走近荀英,“荀爱卿,没事吧?赶紧传御医来诊治。”
“皇上,臣的伤不严重,休息一阵就好了。”荀英道,看到府里的军医上前去查看祁天火的鼻息,朝他摆了摆手,这才放松下来。
“爱卿护卫帝京城有功,朕随之会有嘉奖。”宇文泓笑道。
荀英的眼一亮,赶紧求道:“皇上,让臣成婚后休假半年如何?正好可以陪陪雨晰与孩子们。”
宇文泓愣了愣,比起金钱等阿堵物,荀英更重视家庭,这让他很是欣慰,大笑地应允荀英所请。
前方的打斗结束,而宇文寰与雨桐等几个孩子从后院跑过来,押着莫玉儿等胡国jian细,宇文泓看向儿子等人时,笑道:“看来几个小娃娃收获也颇丰啊。”
一众大臣与命妇看到胡人被抓,又被惊吓了一回,今天真的是**迭起,让人的心脏跟着跳个不停。
“父皇,这几个胡人闯进舅舅的院落,意图对儿臣还有表兄弟们使坏,现在总算抓到他们了,还请父皇发落。”宇文寰收起玩笑的态度,端着太子的威仪道。
“好,太子此事办得漂亮。”看了眼挺着小身板的雨桐,拍了拍孩子的肩膀,看到他的身上有些许挂彩,应是参与了抓胡人的举动,“虎父无犬子,有荀家的优良传统,小小年纪已是立下功劳。好,你即将认祖归宗,今日朕给你赐个表字可好?”
这可是天大的恩宠,宇文泓这皇帝至今并未给任何大臣赐过表字,现在居然将这殊荣给了荀英的长子,一众的大臣与贵妇都将目光看向那个颇壮实的孩子,荀家荣宠两代人已是板上钉钉的事qíng,这孩子将来前途无量,他们的目光因此变热,思考是不是要与荀家结娃娃亲。
荀英与雨晰这对父母却是愣了愣,均看到对方眼中的错愕,皇帝此举出乎他们的预料,更是不由自主地看向荀真,荀真却是微笑地点点头。
雨桐这段时日在皇城生活,知道这里皇帝是最大的,是要受万民敬仰的,现在这皇帝姑父要给他赐表字,自然是万分欣喜,小脸兴奋地单膝跪地,大声道:“好。”
宇文泓微笑着,摸了摸他头顶的软发,“子忠,朕给你赐的表字叫子忠。”
这表字一语双关,荀英瞬间听明白了,这样也好,他表明尽忠之义,皇帝也表明信赖之qíng,这样才是对华国最好的。
雨桐再早熟,也不可能知道得的为表字的含义,但他是极喜欢姑父的,也是喜欢宇文寰的,顿时欣喜地跪地谢恩。
认祖归宗后,改名为荀桐的他日后多被人称之为荀子忠,正是因为这表字来自于帝王,那是一种荣耀,更是一种鞭策。
“认祖归宗的仪式还没有进行呢,大家可不能忤在这儿。”荀真由燕玉扶着笑道。
众人这才记起今儿个来这里的目的为何,于是急忙进屋。
雨舟正要被侍女簇拥进正堂之时,被侍卫抬走的祁天火在经过她的身边时,突然bào跳起来,侍女惊叫起来。
众人忙转头看向这处,荀英与雨晰还有走在帝王身边的雨桐都急忙往雨舟的方向奔去,这祁天火居然还没有死?
雨舟瞪大眼睛看着这个一身是血,面目狞狰的男人向她扑来,她的瞳孔慢慢地放大,身边侍女的惊叫放大了恐惧,在他的身体要来扑向她时,她吓得跌到地上,身子往后退,“你不要过来,不……要……”
荀英与雨晰的心脏就要跳停了,早知如此,刚才就要拧下这老头的头来,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在最后一刻,冲得快的荀英一把抱住女儿,而已是qiáng弩之末的祁天火在荀英的一踢之下飞向影壁,顿时死得不能再死了。
“舟儿,好了,没事了,一切都好了……”荀英拥紧女儿道。
雨舟却觉得呼吸开始困难,小手紧紧地抓着父亲的衣物,想要开口说话,但刚才那一惊吓之下,她的心脏揪得特别紧,现在更有绞痛的感觉。
“舟儿?”荀英终于发现女儿的不对劲。
雨晰忙过去用力按住女儿的心脏,急地喊:“舟儿,药呢?”
雨舟指了指荀真给她绣的jīng致小荷包,雨晰忙打开掏出一小纸袋来,掏了颗药丸子塞到她的口中,药入口即化,但孩子的脸色却没有回转,渐渐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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