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工大人?”
“就是许悠尚工大人,啊?我都忘了你们这些新入宫的小宫女还没懂宫中的制度,明儿个小宫女汇集听讲,这宫里的制度啊你也就一清二楚了。今儿个要不是尚工大人为你求qíng,以太子殿下的为人,你可能真的还得跪足十二个时辰……啊?到了。”
正专心听温妮讲话的荀真这才留意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地走到了一处宫殿,这座宫殿在夜色里看去并不特别起眼,看来是极普通的建筑,与今日所见的其他巍峨的宫殿差之甚远,殿里此时仍灯火辉煌,里面时不时的仍传出小宫女们吱吱喳喳的声音。
“你自己一个人进去没有关系吧?”
第四章 祸起根源
“可以的,总之今天谢谢姐姐了。”她朝温妮鞠了一个躬,这个姐姐给她的感觉很是温暖。
“夜深了,你又跪了那么久,赶紧去休息吧。我也该回去复命了,不然尚工大人发作起来我可担待不起的。”温妮笑着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这双明亮的眼睛真的很像在瘟疫中丧生的妹妹,这才打着红灯笼转身就回去了。
荀真站在大殿门口目送那个浅紫色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良久之后方才朝殿内走去,悄然看着那挂在门上的号码寻找着自己的那一队列。
找了好一会儿才寻到自己所处的那一队列所在的厢房,当她小小的身板走进闹哄哄的寝室时,一群小宫女都把目光对准了她,紧抿着嘴。
她咬了咬唇,默然地走到一个角落里空着的chuáng铺,正准备坐下时,于如艺却坐到了那个空的位置上,挑衅的看着她。
“你到底想怎么样?”她们不是今天才认识吗?她为什么处处针对她?
“我好像记得太子殿下罚你跪足十二个时辰的,怎么?你居然敢偷懒?”于如艺凑近她不怀好意地笑着。“我明天就去向太子殿下禀报,说你不遵他的旨意。”
“我没有,是太子殿下赦免了我。”她辩道。
“你说谎。”于如艺大声的反驳。
“我没有说谎。”忍无可忍,她大力把于如艺从chuáng铺上推到另一边。
“你居然敢推我?你以为你还是将军家的小姐?”于如艺也大力把刚坐到chuáng上的她一把推倒在地。
荀真从地上爬起来看着这一脸嚣张的于如艺,握紧了小小的拳头。
有年纪稍大点的小宫女看不过去这两人推推搡搡的,过来劝道:“好了你们俩,就歇会吧,如果把王女史引过来,又免不了一顿责骂。”现在负责管理她们这一队小宫女的是王女史。
“你们知道她是谁吗?”于如艺不怒反笑地指着荀真。
“是谁重要吗?重要的是现在大家同坐一条船,况且今天下午之事你也有不对。”终于有见到下午事件的人仗义执言。
“就是啊,我也看到了,是你推荀真出去的,后来还装做荀真诬蔑你的样子。”说这话的小宫女甚至走到荀真的面前,安慰道:“下午是因为我怕所以才没有把看到的事说出来,你不会怪我吧?”
这是一个脸有点圆圆的女孩,现在她的一双圆眼正闪着内疚的光芒,“没有。”荀真笑着答道。
“太好了。”女孩握着荀真的手真诚地笑着。
于如艺没有想到本来想欺负荀真的,结果却弄得人人同qíng她,于是气愤的上前拉住那个向荀真示好的小宫女,“吕蓉,你知道她是谁吗?”
吕蓉甩开于如艺的手,“于如艺,你的心肠也太黑了吧?”
于如艺指着荀真朝众人道:“她的祖父与父亲都是卖国贼,荀方与荀易两人都以通敌叛国罪被处死了。”
荀家的案子前段时间闹得举国皆知,没想到荀家的后人居然也被贬为宫女。
荀真的手紧紧地握着,双眼直视于如艺一脸的坏笑,现在更因为于如艺的话周围的窃窃私语声不断传进耳里。
“我爷爷和爹爹不是卖国贼。”荀真看着那一群议论她家案子的小宫女们,一脸愤慨地辩解,他们荀家一门忠烈,她的祖父与父亲是被诬蔑的。
顿时,诽议声渐渐停歇。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子打地dòng,你家就是卖国贼,你就是卖国贼的后代。”于如艺上前抬高着脸不屑地道。
荀真告诉自己要忍,今天下午的教训还不够吗?可是,“不许你诬蔑我爷爷与爹爹。”忍不住朝于如艺的胸口推去。
于如艺也不甘示弱的反推了一把,“我就说,我就说,你爷爷与爹爹就是卖国贼。”
“不许你说。”两人逐渐地扭打成一团。
“我偏说,你爷爷与爹爹就是卖国贼……”
旁边的小宫女们都不知所措地站着,都被荀真的身世给吓到了,以前荀家可是华国第一将军世家啊。
这么大的骚动把王女史给引来了,只见一个身旁浅绿色宫装的女子大喝一声,“你们在gān什么?都给我住手。”
这一声大喝让众人都下chuáng站成了两排,荀真与于如艺两人都分开了,头发散乱地赶紧下chuáng,站在一旁,互相不服气地看着对方。
“又是你们两个,荀真,于如艺,今天下午你们俩还没有闹够吗?荀真,跪了那么久还没有清醒?真是两个惹祸jīng。”王女史越说越气愤,这两个小宫女净给她惹事,尤其是她们现在都一身的láng狈,荀真的脸肿了起来,而于如艺的脸上有数条的爪痕,正泛着血丝。
“咦?你怎么回来了?”王女史突然忆起荀真不是正在罚跪吗?
“许悠尚工大人为我求qíng,太子殿下赦免了我。”荀真赶紧把许悠的名号亮出来,果然王女史听了她的话不再起疑。
“王女史,是荀真先打人的。”于如艺站出来道。
荀真只是低头站着,即使因此受罚她也认了,她不会容许有人诬蔑她的爷爷与爹爹,从小,爷爷就常说,荀家要jīng忠报国,又怎么会是卖国贼?荀家男儿征战一生保家卫国就落得如斯下场?她的心中突然一酸,狠狠地吸了吸鼻子,不能再掉泪。
“不是的,是于如艺先挑衅的。”还是那个圆脸的吕蓉站出来说了句公道话。
于如艺咬着牙狠狠地瞪向吕蓉,要她多事?
“好了,今儿个晚上的事我就不追究了,不过如果有下次,就别怪我心狠手辣。全部都去睡觉,不许再生事。”
一声令下,一群小宫女赶紧往被窝里钻去。
荀真也往chuáng上走去,默默的爬上chuáng,躺在了被窝里,很快灯火就熄灭了,屋子里一片黑暗。
虽然身体很累,脸上也一阵烧疼,但是她却没有睡意,躺着的地方刚好在窗户下面,她抬头透过窗户看向外面的满天星光,想着自己的心事。
正出神间,睡在她旁边的小宫女一只脚跨在她的身上,两只手臂却揽上她,呼呼的通气声在耳边响起,看来这个小宫女的睡相不好,她正准备推开她时,就听到模模糊糊的一声:“娘。”
原来她也与自己一样在想娘亲,于是准备推开她的手松了下来,同样是深夜里想娘的人就让她们相互取暖吧。
清晨,尚在睡梦中的人被大声的铜锣声惊醒了,荀真揉揉眼坐在chuáng上,意识还没有清醒,王女史却一脸凶神恶煞的走进来,“都起chuáng了,别把宫里当成是自己家,宫里有宫里的规矩,两刻钟时间梳洗,然后到正殿集合起来,都听明白了?”
“是。”小宫女们都赶紧爬下chuáng,穿衣的穿衣,梳洗的梳洗。
荀真正从寒凉的水里捞起手巾擦脸,谁知却有人从身后撞了她一下,脸盆里的水瞬间撒在了地上,而她的身上也溅上了不少水汁,“是谁?”她转头却见于如艺正一脸坏笑的对着她。
“又是你,你到底想怎么样?我以前甚至不认识你,你为什么处处找我的麻烦?”
于如艺朝她吐了吐舌头,转身准备走开,这回她可不让,一个向前抓住于如艺的手臂使劲拽着:“你这回把话说清楚。”
于如艺甩开她的手,“你真想知道?”
看来她们以往真有过节?她点了点头。
于如艺突然笑道:“荀家的长子有疯魔症,你还记得吧?”
荀真不解地看着于如艺,好端端的扯到她的兄长身上gān什么?她的哥哥是练武奇才,可是不知道是学武时出了什么问题,只要是有人与他练打,他就如走火入魔般,陪打之人非死即伤,难道——
于如艺的脸突然透过她看向了远方:“我的哥哥那年就是荀家长子荀英的陪打对象,你的哥哥打死了我的哥哥。”
那张对着她的小脸带着指控,她想起来了,为什么于如艺如此面熟?那是两年前的事了,她的哥哥又一次病发把人打死了,当那家人来领走死者的尸体时,她看到了一个与她年龄相仿的小女孩伏在死者的身上痛哭,为什么会记得她?只因她是当时唯一痛哭的人,来领尸体与赔偿费的那对中年夫妻却是笑呵呵的。
第五章 宫女守则
“就因为你哥哥打死了我的兄长,我才会被势利的姑姑与姑丈送进宫里来当宫女。”于如艺的眼里闪着泪光,她的哥哥去当荀家长子陪打之前,曾跟她约定要赚好多好多钱,然后带着她离开姑姑一家,兄妹俩相依为命。
“我的哥哥也因此受到了责罚。”荀真口有点gān燥地说,她没有想到与于如艺还有这一层渊缘,哥哥因那件事被罚面壁思过三个月。
“好笑,你哥哥的责罚可以换来我哥哥的活命吗?别在那装好人。”于如艺不屑地冷笑数声,转身离开,狠狠的吸了一下鼻子,从那天起她就记住了荀家人的长相,才会在昨天一眼就认出了荀真,所以她趁人不注意故意与人对调站到了她的面前与她套近乎,然后抓准机会陷害她,可是没想到她会那么好命的逃过一劫。
荀真怔在了原地,她的哥哥并不是有心要打死人的,她的眼里有着泪光,直到成为低人的一等的宫女,这才明白人命如糙芥,一如她在那太子殿下的眼中一般,即使是这样,也不代表于如艺可以任意rǔ骂她的家人。
“嘭、嘭、嘭”远处传来了集合的声音,她这才想起了今早王女史吩咐的话,挑起裙摆赶紧往前奔去。
在膳厅用过早膳之后,这才再度赶往尚宫局听训,荀真等人沿着墙根往前走,只有两只眼珠子悄然地打量着这宫女的居住地,果然就如昨日所见般不太起眼,门口只有掖庭两个字,再往前走并不是昨日温妮带她走过的路,而是岔开往一旁的路径而去,这里渐渐有红墙绿瓦的建筑,在晚夏浓绿的树木映衬下倒是颇为赏心悦目,侧耳听到前边的王女史在小宫女的询问下,颇有几分得意地指着那些建筑炫耀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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