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徐妈走出来,忙朝她奔去。
徐妈说:“她哭的眼睛都肿了,问她什么事,她也不开口,我看了心里都难过。我的小爷,你到底怎么惹她了?”
韦景煊说:“你别管这些,快告诉我,她现在要我怎样?”
“她没对我说,你自己进去问她吧。”
韦景煊半是畏惧半是期待地回到那木房中。那木已经止住眼泪,只是眼眶和鼻尖都红红的。韦景煊见到她这样子,自己也不由得红了眼眶。
那木正在发呆,看见韦景煊哆嗦了一下。韦景煊以为她又要骂自己,但她定定地看了他会儿,说:“坐吧。”
韦景煊有些战战兢兢地坐下。
那木说:“景煊哥哥,是我对不住你。”
韦景煊一愣。
“你是顾虑到我的名声,才对外谎称我已嫁你,我们住一间房,也是逼不得已。一直以来,你对我都恭恭敬敬,绝无越轨之处……”
韦景煊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我该死,一个没把控住,就吻了你。”
那木的粉团子脸也红了:“这事别提了。”
“好,我保证,不会有下一次。”
“那就好。”
“可是……”韦景煊吞吞吐吐的。那木急了:“可是什么?”“可是……”“到底是什么?”
“我以为,你对我的心意,和我对你的一般无二。”
那木听出了他话中隐含的斥责和委屈,脸更红了。她想了想,严肃地说:“景煊哥哥,我一直以为我对你一见钟情,始终不渝,但上次我跟你表白后,你对我说的一番话,让我想了良久……你说我好像关心大阿嫂更胜于关心你;又说如果你变成女人,大阿嫂变成男人,我还会不会喜欢你。我想了良久,我想明白了。”
韦景煊一言不发,那木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我想了良久,我明白自己以前是多么狭隘。喜欢谁,不喜欢谁,和性别没有关系。我可能……早就喜欢上了大阿嫂,只因你和她容貌相似,才骗自己说喜欢的是你。我是‘移情’,却不是因你而移情她。你今早……今早那么对我,我生气,也不是为了你冒犯我。我第一个念头是她在外面冒险,生死未卜;你却有闲情来亲吻我。我这样想,就气得不行。我现在全然明白了,或许对你不住,但我不愿再欺骗自己。我喜欢的是韦春龄,等她一回来,我就告诉她。随她嫌弃我也好,憎恨我也好,我总要她知道。”
那木说得容光焕发,一瞥眼,却见韦景煊目光古怪地盯着她。
那木一阵心虚,结结巴巴地说:“你……你别这样看我……是我……是我不好。”
韦景煊忽然笑了一声,他说:“你没有不好,我也没有不好,这可能就是缘分,我和你无缘吧。”
他说完这话,就站了起来:“我今晚搬到赵尔丰隔壁去住,我会向他解释我们分居的情由,以后你也不必再担心我会对你有任何不当的举动……还有件事,春儿平安无事,这几天就能到成都了。”
他说完就走,那木还来不及开口问什么,他已经没了人影。
那木想:“我大概还是喜欢过他的吧?不然他气冲冲地离开,我为什么会那么难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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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景煊刚走出那木屋子,就看到秦逸民向他走来。他忙低头,用袖子擦了擦脸。
秦逸民猜测是小夫妻拌了嘴,假装未见,凑到韦景煊耳边,正要说什么,对面一家丁走过来,说赵尔丰急请韦景煊过去。韦景煊说了马上去,打发走了家丁。秦逸民低声说:“一切准备妥当。”
韦景煊点点头,去秦逸民房间洗了把脸,然后去见赵尔丰。
赵尔丰在平时办公的书房。他脸含怒色,一见韦景煊就叫他过来,给他看一张纸。
纸上写着:“江郎笔外更出奇,万花飞落谈天口。”
赵尔丰说:“你看看,到现在还死鸭子嘴硬,宁死不屈呢。你还要我放了他们。这一放,不成纵虎归山了?”
韦景煊不为所动,说:“这几句谁写的?”
“姓蒲的那个。”
“你和他谈了?”
“谈了。”
“单独吗?”
“不,反正都要谈,我就把十三个人一块叫来谈了。”
“具体谈的什么呢?”
“无非是劝他们承认错误,归顺朝廷。我再三保证既往不咎,但他们无动于衷,反而出言嘲讽,之后还写了这几句诗,真是气人。景煊,我看用软的不行,还是得用刑。”
韦景煊察觉到身后的秦逸民似蠢蠢欲动,便假装喝茶呛到,猛咳了一阵,然后对赵尔丰说:“伯伯,恕我冒昧,你现在到底怎么打算?”
赵尔丰一愣。
韦景煊说:“自从蒲殿俊他们被抓后,各地起义不断,一个火头接一个火头,云南、湖北等地已相继宣告独立,四川多处州县也已沦陷。上头派来端方,传言已被他自己部下斩首。目前的局面,已与当初大为不同。所以我才斗胆请伯伯告诉我一句真心话——你现在到底怎么打算?是要继续为朝廷效力,还是与革命党讲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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