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守中大吃一惊:“什么奕劻的小女儿?你给我说个明白。”韦春龄不知从何说起,只得断断续续地择要说了,最后说到韦景煊已经把人拐到了成都。韦守中目瞪口呆,连骂儿子“没出息的东西”,想想却又好笑,说,“奕劻当初设计抢我的女儿,他绝想不到,他非但没抢成我的女儿,反把自己的女儿赔给了我韦家,哈哈,哈哈哈!”
韦守中又骂又笑,稍稍一停,注意力又回到女儿身上,他皱眉说:“你也是的,既恢复了女儿身,还和同盟会搅合在一起做什么?让英廷看到你这副样子,还不把人吓跑了?”
韦春龄低头看了看自己,昂首说:“那倒不会。英廷哥哥以前在黑旗军里曾当过一位女将的通讯员,他可佩服那些军中女战士了。”
韦守中冷笑:“你懂什么?男人嘴上一套,心里一套。他欣赏强悍的女人,可未必愿意自己娶这么个人回来过日子呢。”
韦春龄心中不服,但也不反驳。
这时,韦四喜拿钱回来给韦春龄,又对韦守中说:“侯提督和民兵头头开好会了。”
韦守中让韦四喜去把侯英廷叫来。他一转头,看到女儿,又蹙眉跺脚,叫她赶紧滚下去换身像样的衣服,收拾干净了。
韦春龄不由得委屈,想她是出来刺杀端方的,哪还带着什么“像样的衣服”?
她灵机一动,去刚才打抱不平的老板娘那里,给了她钱,让她再给自己弄套女装来。
老板娘感激她出手为自己解围,殷勤服侍她洗澡打扮。
等韦春龄回到韦守中房间时,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侯英廷依旧没有出现。
韦守中一个人坐在房中看书,脸上神色不快。他看到女儿,不由得眼前一亮。
韦春龄穿了一身“文明新装”,上身是大红色高领修身毛衣,下身是墨蓝色长裙,外套黑色长马褂,两根辫子一前一后垂到腰际。她本来肤白若凝脂,长期在外活动,风吹雨淋,肤色没黑,两颊却添了天然的红晕,唇若涂丹,齿如编贝,一双大眼睛,神采焕然,犹能夺人心魄。
韦守中看的心中点头,欣慰地想:“总算模样出落得还行。”他说:“行了,你去吧。”
韦春龄一愣:“我去哪儿?”
这时,韦四喜在外说:“侯提督来啦!”
韦守中皱眉,催促女儿:“还不快走?我和英廷要商量你的婚事,你留在边上,成何体统?”
韦春龄只得告辞离开,心想:“合着让我换衣服,是闹着玩呢。”
她想想不甘心,又实在好奇韦守中要怎么和侯英廷说,出去后趁人不注意,又溜了回来,躲在照壁后偷听。
侯英廷已经来到屋中,再三向韦守中抱歉,说明自己迟到原因。
原来这一月来,四川的民兵数量如雨后春笋,一下子增加了几十万人。人多后,良莠不齐,有些人本是土匪出身,免不了与地方百姓和绅士富商产生种种冲突。不少曾经支援过同盟会的富商现在后悔了。同盟会中也产生了要铲除这些富商,以绝后患的声音。
曹笃与侯英廷商议,因为曹笃不愿过河拆桥,侯英廷便提议,由自己派出两个得力助手,组织一伙行为习惯良好的民兵,充当安抚使,去目前矛盾最为突出的川东、川南州县,整顿风纪,调解民兵与地方乡绅间的关系。
韦春龄在后面听着侯英廷叙述的声音,不自觉地露出笑容。
韦守中发表了几句看法,话题一转,忽然谈到侯英廷自己身上。
韦守中说:“英廷,我知道你是个有志气的,但忙归忙,身体也要注意。”
“多谢大人关心。”
“你是练武之人,身体有不少旧伤吧?”
“不瞒大人说,我身上几处骨头,天阴雨时,会隐隐作痛。”
“唉,你军务倥偬,若身边有个人照顾就好了。”
侯英廷顿了顿,韦春龄在照壁后屏住了呼吸。空中像悬浮着一颗饱满的水球,薄薄的球皮已绷到了极致。
侯英廷突然开口,吓了韦春龄一跳,他说:“几年没见大人,有件事忘了向大人报告。其实,那年和大人在杭州分手后,我回了广西,当年就在家乡南宁成了亲。内人是我一个副将的表妹。以后我带她去上海拜见大人,还要补请一顿喜酒,请大人一定赏光。”
第54章 四川军政府成立
韦景煊心神不宁地在院子里来回踱步,不时伸脖子张望那木居住的小屋。
那屋子是赵尔丰拨给他和那木住的,他说服那木假扮他的妻子,两人共居一室,那木睡床,他打地铺,本来相安无事。
今天一早,他醒的比平时早,听到那木似在呓语,一时鬼迷心窍,爬去她床边,呆呆地盯着她看。若只是看,还情有可原。但他看得动情,忍不住低头,在她唇上吻了一下。
那木可能醒了会儿,知道他在看自己,假装睡着,谁知他做出这种事,那木登时火了,一记耳光,打在他脸上,又翻身坐起,捡手边有的东西扔他,大哭大闹,将他赶出了屋子。
那木收拾东西,马上要离开总督府。韦景煊让徐妈替他好劝歹劝,才打消了她这个念头。
韦景煊后悔不迭,又有些委屈,心想:“她自己说喜欢‘景煊’喜欢了好几年,为了‘他’,不惜抛弃荣华富贵,路远迢迢地来到四川。现在,一个活生生的景煊就在她面前,只要她一个点头,便愿为她赴汤蹈火,她反而装腔作势起来,待‘景煊’还不如待‘春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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