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振忍不住说:“那是韩信。”
“唉,汉人的事情,谁记得那么清楚?”
“阿玛,刚刚送来的人,真是韦守中的女儿?”
“错不了。她有一个兄弟,和她长得一模一样。老袁手下有个人,在桂林时见过她兄弟,所以今天让他在戏园门口认人,他看准了,检票的才将中奖的票换给她。”
“呸,根本是个孩子。”
奕劻叹了口气。
载振见他认同自己,更憋不住抱怨起来:“不但是个孩子,还是个没有教养的孩子。韦守中那厮不是很能耐吗?怎地就教出这么个玩意儿来?抵不上翠喜的一根脚趾头。”
奕劻又不乐意了:“也没你说的那么差。再怎么说,她也是我朝大臣的女儿,不久就是我的乌伦。你怎敢拿她和个戏子比?”
载振又不作声了。
父子俩刚踏进客厅,有人来报,袁世凯在外求见。
奕劻奇怪:“不是说好明天一早过来的,怎么今晚就来了?”
他让人请袁世凯进来。载振生袁世凯的气,又自觉气得不是那么有道理,心里烦乱,不愿见他。奕劻想想刚才见到的韦守中的女儿,暗暗同情儿子,允许他先告退。
载振一走,袁世凯便进来了。他拉了个女孩,和他同来。女孩一张桃子脸,尖下巴,大眼睛,虽然稚气尚浓,却已经出落得叫人惊艳。
奕劻想:“老袁干吗带个女孩来?难道韦守中女儿实在太不堪,所以他另找了个补偿我儿吗?难为他想得周到。”
那女孩被他看得心中发毛,往后缩了缩。
袁世凯转头四顾,问:“世子呢?”
奕劻说:“他累了,先去睡了。那个韦守中的女儿,唉,太叫他伤心了。”
袁世凯明知故问:“什么韦守中的女儿?”
奕劻责备地看了他一眼:“就是今天你叫荣雀儿送来的那个人,大吵大闹了半天,就差没把我这王府的顶给掀了。”
“哦,那人啊。荣雀儿怕是弄错了。”
“什么?”
“他以为把中奖的票给了韦守中女儿,人家就巴巴地跑去后台跟他独处呢。其实,韦守中女儿把自己的票给了她的丫头。他刚送进府的,是那丫头。”
“老天爷!那韦守中的女儿在哪里?”
袁世凯笑着推了下韦景煊:“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奕劻盯着韦景煊看了半天,忽然大笑起来:“这才像话。唉,唉,你不知道,看到刚才那丫头,我们有多失望。虽然是权宜之计,也太憋屈。老袁,还是你火眼金睛,能辨真假。”
袁世凯不无得意地捻动着自己翘起的小胡子尖。
韦景煊心想:“还‘火眼金睛’呢,一帮子睁眼瞎。”
第23章 将计就计
韦守中看到《京话日报》上他女儿和庆亲王之子在茶楼亲密私语的照片,气得当场把报纸撕了。给他送报纸的人替他收拾了撕坏的报纸,又好心告诉他,载振贝子打算本月内就迎娶他女儿。
韦守中这天没干成活,午时一过便回到家中。他像只鸡冠被咬掉大半的老公鸡,病恹恹地歪倒在床上,一言不发。
莫静兰急了,温言婉语问了他十七八次,他才终于透露了胸中的烦闷。
出乎他意料,莫静兰“哎唷”了一声,竟松了口气:“谢天谢地,原来是被请去庆亲王府了。”
韦守中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莫静兰说漏了嘴,只好吞吞吐吐地说出“韦春龄”和小钩子昨日看戏后整晚未归的事,她说:“我们还以为他们回来路上碰到歹人,遭遇了不测。庆亲王他们虽也不怀好意,但亲王不过要春儿嫁给他儿子,不会伤人的。”
韦守中苦笑:“我倒宁可她们被歹人绑去,哪怕撕了票,也好过落到奕劻他们手里。”
“大人!”
韦守中看看莫静兰,总算克制住自己没再往下说。奕劻这一招,完全出乎他预料,打得他措手不及,窝塞不已,朝堂之争勾起的意气难平,一时胜过了父女之情。
莫静兰不大明白政治上的事,但也看出韦守中为“女儿”嫁入庆亲王府之事,恨恨不已。她把韦守中一个人留在屋中,出去了十多分钟,然后和莫静姝、祝嬷嬷她们一起回来了。
韦守中仍旧像一段被砍下来的木头般挺在床上,他心思全在如何反击奕劻和袁世凯他们上面,等莫静兰叫他第三声,他才看到进来的这几个人。
三个人齐齐跪倒在床边。
韦守中心里害怕,不自觉地坐了起来。
莫静姝一脸羞愧和畏惧,她说:“大人,关于春儿,我们有些事瞒着你。”
韦守中板着脸:“什么事?”
莫静姝看看妹妹,将韦春龄和韦景煊如何互扮对方调皮捣蛋的事说了。
韦守中越听越吃惊,右眉高高轩起,眉尖几乎触到发际线。
“你是说,在将弁学堂念书的人一直是春儿?”
“是的。”
“和我的人比枪法获胜的,也是春儿?”
“是的。”
“在沁雪园摆擂台,一路赢下来,把赖与鸣和侯英廷打倒的,也是春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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