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宸又看一眼霍景之,因为事关前头嫡妻嫁妆,她不好开口。只听霍景之皱眉问:「为什么你姐姐生前没跟我说过此事?」把心腹丫头放出去的事情柳大小姐都跟他说了,嫁妆这么大的事情,柳大小姐不可能提都不提一句。
柳月娘低头道:「爷那时候忙着公事,回家的时候也十分有限,而且姐姐做这个决定也很突然,可能是没来的及跟爷提起。」
「可有字据?」霍景之直接问。
柳月娘点头,小心的道:「有姐姐的亲笔信一封,上面交待的十分清楚。」
「去拿来。」霍景之直接下命令。
柳月娘不敢怠慢,转身去拿,没一会拿了一个信封回来,上交给霍景之。霍景之拆开,信上内容很简单,也可以说就一句话,柳大小姐的所有嫁妆全部归柳月娘以及她生的儿子函哥所有。
霍景之只看了一眼,脸上没什么表示,直接把信交给思宸。思宸接过来,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伪造的,但可以肯定这是废纸一张。霍景之一言不发的把这封信交给她,思宸估摸着霍景之是让她来处理,或者试试她的水平。
思宸并不认得柳大小姐的笔迹,这信上是不是柳大小姐的亲笔所书并不重要,重点是是这张纸没有任何法律效力。一般来说只要不是突然死亡的,都会先把自己的身后事处理完,柳大小姐连自己身边的丫头婆子都处理了,不可能没时间把身后遗产给分派了。
活到霍老太太和陈太君这个年龄的女子,儿孙满堂了,遗产处理起来很容易,把自己的儿孙叫过来,说一下这个给谁,那个给谁,直接分派一下就完事了。但像柳大小姐这个年龄,没有亲生儿女,霍景之还绝对会再续弦,她的嫁妆处理起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按照规矩来说,嫡妻没有亲生儿女,娘家是可以把嫁妆按最初的嫁妆单子全部收回去,这合规矩。只是一般人家都不会做的如此绝,毕竟是亲戚一场,全部抬回来就完全厮破脸了,商议着两家分分,娘家总是要拿走大头,然后留一小部分给夫家当个念想之类的。
也有一种例外,嫡母把庶子从小抱到跟前养活,成人之后庶子供养嫡母,在跟前尽了几十年的孝道,给嫡母养老送终,女子愿意把财产留给庶子或者庶孙,这样是可以的。
只是既使女子愿意了,也不能自己做主分了完事。需要娘家人同意,以及娘家当家人的签字画押,因为没有亲生儿女的情况下,嫁妆的第一继承人是她的娘家父亲或者兄弟。给亲生子女娘家人没话说,给庶子再是视如亲生这个手续也得办。
具体分析柳大小姐这样的情况,柳月娘和函哥都没有继承权,从霍家这边的关系算,柳月娘和柳大小姐是正妻与妾室,嫡母与庶子的关系。就是从柳家算,柳大小姐与柳月娘也只是堂姐妹,柳家现在也己经分家,关系也就更疏远了。
就是柳家当家人开口了,说这份嫁妆我们家也同意给函哥继承,霍家都不能答应。因为函哥没有名正言顺的继承权,以函哥的年龄都不存在给嫡母养老送终这种情况。函哥只是霍家庶子,嫡母的嫁妆就这么给了函哥,外人说起来那是要打霍家脸的,尤其是霍景之还想在仕途上混的,更是不能行差踏错。
当然要是柳家是真心愿意把嫁妆留给函哥和柳月娘,这个也容易办,需要两张字据。一张霍家退还嫁妆的字据,嫡妻无子女嫁妆退还娘家是必须的,有了退还的字据之后,柳家再写一张财产赠送证明。
退还回去的嫁妆就属于柳家的财产了,他们要是愿意把这部分财产给自己的侄女以及侄女所生的孩子,那是柳家的自由,做为妾室没有明面上的嫁妆,但可以有私房,就像方家给方姨娘多少钱私房钱,就是当家太太也管不着。
虽然不知道这么几句话的一封遗书是怎么回事,但柳大小姐要是真心想留遗产给柳月娘,这么一张纸肯定不行的。必须得在自己活的时候,把娘家人婆家人全部叫过来,霍景之这个丈夫也必须在场知情,然后两张字据立好,宗祖和官府两双公证了,那样的才叫遗嘱。
想了想思宸笑问柳月娘:「为什么连爷都不知道有这封信?」丈夫没有继承权,但他有知情权,尤其是这么大的事情。
柳月娘咬牙道:「姐姐去的急,来不及去请人过来。但这确实是姐姐的亲笔信,爷是认得姐姐字迹的。」
思宸只是笑,这话的真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么张纸屁用没有。跟柳月娘未必讲的明白,也没必要,只是笑着驿霍景之道:「只是就这么一封信,然后姐姐的嫁妆就这么不明不白归了柳姨娘与函哥,我怕传出去之后会坏了爷的名声……」
柳月娘气极起来,直接打断思宸道:「我是柳家女儿,难道柳家还能不认函哥这个外孙吗?我就不明白了,这怎么就坏了爷的名声!」
思宸脸色严肃起来,看向柳月娘道:「这话说的糊涂,函哥是柳家外孙,难道贤哥儿就不是了。按宗法大礼,嫡妻无子女可继嫁妆,嫁妆是要发还回娘家。就凭这么一张纸,没有柳家人图章,没有府衙公证,说出了如何能取信于人。老爷现在仕途正好时,要是被人抓到把柄,说老爷吞下亡妻嫁妆,拒不发还,柳姨娘觉得,这样也不会坏了老爷的名声吗?」
柳姨娘脸都涨红了,却是想不出话来反驳这话。思宸也不理会她,只是问方姨娘:「姐姐的嫁妆,老太太没说过要处置吗?」嫡妻的嫁妆姨娘肯定没资格管,霍景之没管,那最有可能处理这事的就是霍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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