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霍老太太,柳月娘底气又足了,对思宸道:「我己经回禀过老太太,老太太说既然姐姐的意思,让我收着就好。」她跟霍老太太说过,霍老太太是同意这样处理的,函哥那是她的亲孙子,亲孙子多了一笔遗产,总是好事。
思宸只能看向霍景之,做为一个新嫁妇,事关前头嫡妻的嫁妆,又是婆婆做的主,她是不好说话的。相信霍景之会比她着急,这事关他的名声跟仕途。
霍景之眉头果然皱了起来,直问柳月娘:「你把这封信交给老太太看过,然后老太太就说如此办了?」
柳月娘吱唔的刚要说话,旁边的方姨娘就笑着接话道:「老太太并没有看到信,只是那一日老太太传我与柳妹妹过去,先交待了许多话。柳妹妹就说了嫁妆的事,说是前头太太给了自己,我看老太太当时也是累了,并没有问其他,只说有交待就好。」
柳月娘不由的怒瞪了方姨娘一眼,方姨娘只是淡然笑着,反正柳大小姐的嫁妆怎么分也不会分给她,所以对她来说最好的结果就是柳月娘一毛钱拿不到。这个家里,姨娘要是没点私房,那日子就难过了,倒要看看那时候柳月娘还要耀武扬威。
霍景之心里松了口气,心想着自己娘亲应该不会糊涂到这种程度,估计霍老太太是以为柳大小姐生前就把这些事情处理完了。直接无视柳月娘以及那张废纸,霍景之对婆子吩咐道:「让小厮拿了贴子去柳家,请柳家大老爷,大太太明日过府一叙,商议柳氏嫁妆之事。」
「老爷……」柳月娘不由的叫出声来,当初粉轿进门为妾室时自己的父亲跟嫡母是许诺过的,要是自己能生下儿子,柳大小姐也去世了,她是能够扶正的。不然她一个曾受过国公府教养,正经人家的小姐怎么会粉轿进门为妾。
眼看着扶正己成了泡影,自己的儿子也是十打十实的是庶出了,新太太见面,她要磕头请安,老爷太太吃饭,她得旁边侍侯。最后唯一剩下的就是柳大小姐的这些嫁妆,要是这些也拿不到,她的日子又要如何过。
霍景之却是完全没理会她,只是对方姨娘:「把嫁妆单子拿来,一件件去对照,少了什么就去查帐。」
柳大小姐的嫁妆她自己应该是没动过,霍家生活一直富贵,霍三太太当过几年家,但并不敢苛扣二房,妯娌不和是一回事,但敢苛扣二房花销霍景之饶不了她。
后来湖阳郡主当家,那是不屑苛扣。后来中了状元,湖阳郡主甚至还加了二房的例银,给他官场上交际应酬用。为此霍三太太还抱怨过,湖阳却是一句:三老爷要是中了状元,我也加三房的例银。
方姨娘早有准备,其实今天就是思宸不问,她也会找个时间跟思宸说,做为姨娘向新太太表忠心是必须的,要是能一边表,一边把柳姨娘踩一脚那就更好了。柳大小姐的嫁妆单子当然不是方姨娘保管,但她知道在哪里放着。
拿了钥匙打开柜子,把嫁妆单子拿出来,霍景之大概知道是什么,扫了一眼确定就没错就拿给思宸。
思宸接过来,前头一串不用看,衣服首饰家具之类的死物,这些是不用看的,重点是田庄。土地是嫁妆中最特别的一部分,一般娘家给女儿陪嫁了土地,都会有一些附加要求的。其实这也是娘家对女子嫁妆的一种保护,虽然说嫁妆是女子私房,但男方无耻的也大有人在,所以对土地这种活产,也就会有这种相应的要求。
最平常的就是不准买卖,可以把地契给夫家,但是不准卖,还有一些更是指定这些土地的收益只能做什么。柳大小姐陪嫁有两处庄子,下面果然有一行特别注明,田庄不准买卖,只能传给柳大小姐所出的嫡长子。
有这么一条备注在,思宸真觉得那张所谓的遗书是柳月娘伪造的,嫁妆的备注写的上的如此明白,土地只能传给柳大小姐所出的嫡长子,虽然没写要是柳大小姐只生了女儿没生出儿子怎么办。也就意味着,柳大小姐要是没生儿子,这份田产有可能是要退回柳家的,这条备注也限制了女儿的继承权。
「柳姨娘先回去歇着吧,姐姐嫁妆的事情老爷自有主意。」思宸对柳月娘说着。
就算遗嘱是假的,眼前最重要的也不是如何处置柳姨娘,而是先把柳大小姐的嫁妆核对一遍,看看有没有少什么,东西去了哪里。马上就要把柳家人叫过来处理嫁妆的事宜了,要是那时候发现少了一部分,却又说不出去处,霍家的脸就丢大发了。先安外再理内,霍景之看过嫁妆单子都没对柳月娘发话,那就先等等。
柳月娘却是突然间对着霍景之跪了下来,流泪道:「这封信真是姐姐亲笔所写,这么大的事情,我岂敢撒谎。」
霍景之道:「我并没有说信是假的,只是这样的处置并不妥当。」柳大小姐的嫁妆差不多有三万银子,对于一般小门小户人家来说也许是天文数字,得拼上性命去争抢,但就他看来其实也没多少。要是因为这点钱处理失当丢了面子和名声,那是得不偿失的事。
「老爷,姐姐留下嫁妆给我,是想着我以后在家中生活不易……」柳月娘哭着道,她现在唯一能抓住的也就是这份嫁妆了。
霍景之脸色难看起来,道:「难道你进门以来缺吃少穿了吗?」柳大小姐管房里之事,别说柳月娘的,就是方姨娘的份例也没少过一分。而且做为一个男人,自己的妾室哭着说,我在这个家里缺衣少食,没这点钱我就活不下去了,实在是很伤自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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