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礼现在想起夕珍的事来都想撸袖子去跟尤则昌打一架。那个表哥真是太坏了,之前有两次看到他欺负表姊,他都说是闹着玩,可最後他居然把表姊伤成那样……他根本就不是闹着玩!
阿礼觉得,一定不能让这种事再发生一次了,否则莫说两个表姊,就是亲姊姊也要不理他了,那样後果是很严重的,好在尤则旭跟他想的一样。
「你放心,我肯定不惹事!」尤则旭轻松一笑,承诺说:「我今天见过她们了,咱们日後都一起读书,每天都要见面,不要闹得那麽不高兴。」
「好,多谢表哥。」阿礼放了心,道谢之後两个人又聊了些别的,他就神清气爽地回屋睡觉去了。
尤则旭瞧了瞧对面尤则明的屋子,心道:不知道这个堂弟跟他想的一不一样?
而正院里,玉引原想把尤则旭叫来见一见,不管怎麽说,先把规矩立好,免得尤则昌那样的事再发生一遍。但她次日清晨把赵成瑞叫来一问,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位尤公子都十二了,她过了年十八,不尴不尬的年岁差,见面并不太好,於是她把这事交给了芮嬷嬷。
她跟芮嬷嬷说:「您不必特意去东院,若他平日来找和婧她们玩,您出面叮嘱几句就行了。话也不必说得太重,尤则昌不懂事是尤则昌的错,不必迁怒到他身上。」
交代完这事,玉引就继续忙着打理过年事宜了。不过今日她打算把对外的交际放一放,先为自家孩子忙一把。过年嘛,大人们要借此礼尚往来,但对孩子来说就是个玩乐的时候。现下府里大大小小的孩子这麽多,理应让他们玩个痛快。
玉引早几天就着人上街搜罗民间好玩的东西去了,现下抽了空,便叫人把东西抬进来,一样样给她过目。
「呀,这个面人好看。」玉引一眼看见一个捏成嫦娥奔月形状的面人。这面人有一尺高,做得栩栩如生,衣裙上的褶子就好像在随风飘动一样。
她仔细看了一会儿说:「这个和婧肯定喜欢,是安定门外那捏面人师傅做的,对吗?」
听到这话,正打算大肆介绍一番显摆口才的赵成瑞被她吓一跳,「这您都瞧得出来!」
「离华灵庵近啊,我从前买过好几回。」玉引一哂。
赵成瑞这才恍悟,而後询问说:「您瞧着喜欢,到时候咱们把那捏面人师傅叫进来?」
「别,那老师傅年纪也大了。这样吧,你提前挑些好看的让他做,年前两三天能取回来就行了。」玉引托着腮,跟案头漂亮的嫦娥对着看了一会儿,又道:「另买几个捏好了但没上色的捏面人,回头让孩子们自己上色玩。和婧、阿礼能做,兰婧、阿祺也能动动手,比乾看着好玩。」
「哎,好的。」赵成瑞应下,转过身刚要去办,心头冒出另一个主意,就又转身走了回来,「郡王妃,要不咱们再弄点不倒翁、风车回来?奴才出去的时候,瞧见不倒翁也只画了张脸,旁的地方都空着,让小孩子画着玩,大小姐画了还能搁到两位小公子床头,让他们推着玩,这多好?」
「好。」玉引点头许可,放出话道:「你看着办吧,早些办妥。正日子我和殿下该进宫了,早两天办回来,我们还能陪着孩子一起玩。」
於是,腊月廿八的时候,孟君淮踏进正院的大门就有一种到了庙会现场的错觉……
两边廊下插着五颜六色的风车,窗下摆着泥人,两个灵巧的小宦官在院子里抖着空竹,见他进来赶紧停下见礼。
「父王!」原在堂屋门口看他们抖空竹的和婧跑了过来,一拉住他的手就往里去,「父王快来,帮我画不倒翁,画个跟表姊一样的!」
孟君淮一听,心说:你要让我把不倒翁画得跟夕珍一样可太难了,不倒翁毕竟是矮矮胖胖的形状,怎麽画也不能跟夕珍一样啊!但他到了桌前一看,这才明白和婧的意思,是「画个跟表姊的不倒翁一样的不倒翁」。
「你这儿真够热闹的。」他瞥了玉引一眼,看着一桌子小玩意儿笑出声,拿起一个糖人看了看,笑着说:「哈哈,这猫好胖。」
「这是阿狸!」和婧立刻介绍道。
孟君淮听了一愣,看看趴在玉引膝头舔爪子的阿狸,心说:牠肯定不觉得这是牠。
「您瞧这个。」玉引伸手托了个东西递到他面前。
孟君淮定睛一看,「毛猴啊。」
毛猴是种京城里流行的手艺绝活,主要拿蝉蜕和辛夷两种药材做成,蝉蜕壳做脑袋、爪子、四肢,辛夷做身子。这般做出来的东西自然不大,小小的一个,十分精巧,做起来也颇费眼力,要做得像可不是一件易事。
「好多年没见这东西了。」孟君淮小心翼翼地拿起来瞧了瞧。
玉引笑说:「也不知他们在哪儿找的师傅,我小时候在家里见过的都没这个做得好。」
他又看了会儿,把它放回她手心上,「四哥刚出宫建府那会儿,还给十一弟、十二弟他们买过好几回。」
瞧见他眼底一闪而过的黯淡,激得玉引心中一紧,她绕过案桌拽了拽他,两人避开孩子们一并去了西屋。
「是不是出什麽事了?」她询问道。
孟君淮道了声「没什麽事」,然而在她的逼视下沉默了一会儿,终於说:「四哥要回京了,我听说……他身体欠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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