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医生会意,取了药箱匆匆过去。
自从跟随了东方振,把活人医死的工作已做得相当娴熟了,他根本忘记了自己的良心所在。
从层层人群中挤过来,许医生一眼便看到被影久抱着头躺在地上的知久,依诺半跪在一旁,用手帕按着他头上的伤口,殷红的血已将它浸透。
“请大家后退一些,我是医生。”许医生一边说着,一边放下药箱取出绷带和止血药。
周围的人闻言稍稍散开,因为都是旅游观光客,没有人想要管闲事,所以只在一旁看热闹。
“许叔叔,他的伤不要紧吗?”依诺紧张地看着许医生为知久止血包扎,浑不在意身上的衣服沾染血迹和尘土。
“不要紧,不要紧,血止住就没什么事了。”许医生忙不迭地答了一声,瞟了影久一眼。没受伤的人怎么医死?这下可遇到难题了,还是和东方振商量一下再决定吧。待包扎妥当,他取出一支注射器,微黄的透明液体在阳光下宛若琥珀的光泽。
“那是什么药?”影久本能地问了一句。
“消炎药,防止伤口感染。”许医生含糊地应着,手脚麻利地将麻痹神经的药物注射进去。此药效一旦发作,轻则伤残,重则丧命,分明是害人的手段,只可惜在场众人无一知晓,依诺是心地纯善,影久是关心则乱,其他人却是事不关己,无人过问。
“好了,扶他到车上休息吧。”许医生迅速将注射器收了起来,以防穿帮。
“谢谢你。”影久抱起知久跟着依诺到了他们的私人旅行车上。
“不用客气。”依诺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她瞧了瞧影久,有探过头望了望昏迷的知久,好奇地问:“你们是双胞胎吗?你们两个谁比较大?”
“我是弟弟。”影久看了一眼知久苍白的侧脸,忽然想起了什么,“小姐,你贵姓?”
听到如此彬彬有礼的询问,依诺不觉讶异万分。这个落魄的少年,难道还是什么上流子弟不成?没听说过呀。“我姓东方,你呢?”她这才开始小心起来,生怕失了礼数让人笑话。
“原来是东方小姐,我姓苏。”影久远不如知久精于世故,见她坦然相告,便没有了丝毫戒心。
东方振在车窗外听得真切,不由暗暗心焦。姓苏的,十六七岁年纪,又是双生子,铁定是风波的两位少爷没错了。他们和依诺走得近,要除掉就更为困难,现在还是趁Tomb没有察觉,及早开溜吧。
Kwalee Huxley反复看着手中的资料,资料上代码为凌的少女的身世及各项训练的记录令人咋舌,他的目光投向跪在身前的少女身上,情不自禁地感叹道:“真是暴殄天物。”
是的,暴殄天物。明明是极具有资质的领导型人物,却被当成普通的杀手训练,还被划入预定牺牲的范围之内,这是谁的安排?简直乱来!可惜,经历了七年的训练之后,再多的灵性也磨灭得差不多了,现在补救,也许只能达到一名顶尖杀手的水准,但他决定一试。
“从今以后,你由我亲自训导。”他的手指划过少女失血的面额,指腹在她柔软的唇上轻轻摩挲,带着几许轻慢玩味,“东方……执草?这个名字,你还是彻底忘了吧。”
忘了,无论是过去,还是过去希冀的未来,在黑暗的暴风雨中,唯有忘却。
“Ling Ding-on,我把它送给你,这是你的新名字。”
Ding-on,即为暴风雨,以其为名的女子,是天之骄子,还是失落的弃儿,又有何处方为归宿?
21、殇(一)
黑压压的人影,狰狞的面容,逼近的杀气,远去的背影,视野中一片混乱。
口好干,喊不出声音,只是拼了命地抱住身前急于奔向前方的腿。
不能放手。
哪怕只有一刻也好,拖住他们,那个背影就会安全地远离。
快走……
情急的拳脚落在背上,眼前一阵阵发黑,已感觉不到的疼痛,是梦是幻,是遥远的回忆?
“要爱自己。”
谁的声音,清晰而坚定,温柔而怜惜,早已深深刻在脑海。
要爱自己。
反复咀嚼其中的含义,却只能弃之不理。
爱自己,却更爱那远离的背影,所以,即使付出生命,也决不轻易放手。
但是,请记得找我,请不要忘记我,这已是我生存的全部意义。
从梦魇中挣脱,年轻女子睁开了眼,头顶上方涂满彩绘的天花板证实了房屋主人鲜明的个性,她在心底轻喟一声。这样的色彩,无论如何都不适合她吧。
窗帘严严实实地遮住了清晨的阳光,又少看了一夜的星辰,她怅然地掀开被子,慢慢走到窗前。外面,究竟有多光明,想要瞧个仔细,却几乎已失去了勇气。再明媚的阳光,也有照不到的地方啊!然而阳光何其无辜,又有谁能向它抱怨遗弃了自己。
她伸手,不急不徐地拨开窗帘,炽热的阳光登时倾泻入内,看来外面已被它装得满满的,迫不及待地溢进这阴暗的区域。
这阳光,也够顽皮,只是片刻,便将她这小小的房间充满,也不问问她愿不愿意。
但是,她的背后的影,多么渴望它的触摸,它却一味抗拒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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