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闻录_凤鸣九皋【完结】(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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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菲推门进来,随手将坤包丢在客厅的沙发上。胡蝶凭这个动作就断定回来是女主人,她迎上去落落大方地自我介绍:“您是易菲太太吧,我是职介所介绍来的,叫胡蝶,刚才我正和您先生做自我介绍。”易菲满意地打量着胡蝶:“名字好人也不错呀。职介所说你上午来,我就特意早点下了班。你先熟悉熟悉我家的环境。”易菲领着胡蝶逐个房间看着:“这是厨房,那些煤气灶电热锅什么的会用吗?”胡蝶走近看了一遍:“太太,这些东西我以前使用过,不会有问题。”易菲更满意了:“你以后别叫我太太了,我怎么听怎么跟电影上似的。我今年三十四岁,你呢?”“三十二。”“比我还小两岁,你就叫我易姐吧。”

  左安听两个女人呱呱叽叽的像挺投缘,暗舒了一口气,不知是喜是忧。他和胡蝶十四年没联系了,再想不到会以这种方式见面,而且胡蝶成了他家的保姆,此后,一个夫人一个情人,如何相处?如果坚辞了胡蝶,胡蝶有难处,他不帮胡蝶谁帮?可让胡蝶给他一家三口做饭洗衣,又觉于心不忍。左安心里为难着,其实左安潜意识里想留下胡蝶重温旧情,这隐秘的念头,左安不仅不愿意承认,而且没有形成明显的意识。

  易菲把保姆应做的事向胡蝶交代一番,比如买菜去东三条;洗衣服要内外分开洗;左安书房的书信稿件不要乱翻乱看,更不能随手丢弃,说不定一片烟纸盒上草草写下的几行字,正是左安创作出寄到报刊杂志社就会发表的好词。等等,等等。易菲成了碎嘴的女人。听着妻子喋喋不休,左安不敢看胡蝶,别扭得浑身燥热,说声去接小斗就溜下了楼。到了外面给秋风一吹,左安才觉一身的燥热下去好多。

  等左安接回小斗,易菲和胡蝶也做好了饭。吃饭时,胡蝶不和左安一家同桌吃,易菲把她拉到桌边:“吃,进了一家门就是一家人,哪有我们吃你看的事。”左安忙将一把椅子挪到胡蝶背后:“坐,坐。”小斗歪着头看胡蝶:“妈妈,她是谁啊?”易菲在小斗脸上亲亲:“她是你胡蝶阿姨。”小斗想想:“我怎么从没见过?妈妈,胡蝶阿姨很好看,眼睛像小燕子。”胡蝶不再推让,坐下泰然自若地吃起来。倒是左安如坐针毡,不住用眼角偷看胡蝶,饭吃到嘴里味同嚼蜡。左安第一个吃罢饭,说单位有事就匆匆走了。

  离上班还有一个半小时,左安来这么早真是破天荒头一遭。左安靠坐在办公室的长椅上,两眼盯着门外发怔。门外热烈的秋阳儿直晃人眼,不远处是架葡萄,正结得硕果累累。左安恍惚觉得耳边响起一片蝈蝈的大合唱,此起彼伏,好似潮头,一潮接着一潮。豆地,大块大块的黑豆地,支立的豆棵和交掩的豆叶,蝈蝈伏在豆叶里叫得热烈而亮丽:“吱吱,吱吱。。。。。。”不知为什么,左安一想到胡蝶,就想起他少年时在农村田间所常见的景象,就像他一想到易菲就联想到高楼耸立的城市。

  胡蝶是左安高中时的同学,起先两人只是一般同学,因为胡蝶长得美丽,左安常常注目她。胡蝶不经意间看到几次左安那种怪怪的呆呆的眼神,不由怦然心动。很快,两颗年轻的心撞出了爱情的火花,他们花前月下海誓山盟地恋爱了,并且偷尝了禁果。恋爱影响了两人的学习成绩,高考时,胡蝶名落孙山,左安勉强上线。左安去省城上学时,胡蝶眼儿红红的去送他,他发誓说毕业后一定娶胡蝶。左安上大学的第一年,两人通信频繁,第二年书信渐稀,第三年,左安就不给胡蝶写信了。胡蝶独自去了她从没去过的省城找左安,好不容易找到左安就读的大学,正在她向人打听时,恰恰看见左安和一窈窕女生勾肩搭背相拥相抱地走了过去。胡蝶顿觉脑中一片空白,心中有个什么坚固的东西哗地碎裂了。胡蝶转身回了乡下,不久就嫁了人。。。。。。

  “左老师,来这么早啊,这有你一封信。”小丁举着一封信走进来。左安惊醒似地抬起头,接过信掂掂份量就知道是封退稿信,懒懒地拆开看,果然是退稿信,心里一阵沮丧。随着小丁之后进来的一个人伸手抓过稿件:“什么大作,我看看。”原来是小说家一帆。左安脸上有点发红:“一个短篇,人家给退了回来。”一帆看看信封上的地址,不客气地说:“你初学乍练写小说,怎么能眼睛光盯着大报大刊,要知道那些大报大刊多是优用名家的。稿子我看看,合适的话就发在我主编的那份期刊上。”左安忙说:“真给发了,我请客。”其实左安心里并不怎么看得上一帆主编的那份市级期刊。一帆随便翻看了几页稿子就顺手放进公文包里:“上午,下边县里一个爱好文学的银行行长请我吃饭,拿着一叠酸文假醋的文章要我指正。我知道那人单位阔,想拉他的赞助,就捂着鼻子说好,他听了信以为真,高兴得都找不着北了。最后我给了他一个编委的虚名,拉了他三千元的赞助。”左安问:“他给你看的文章发了没有?”一帆点上一支烟:“发了,我给它动了大手术,变得面目全非了。现今的刊物编不出水平,主要是关系稿太多,就拿我编的刊物说吧,我的作品在别的刊物上发了,那家刊物的编辑寄来稿件我怎么能不给他发表,得罪了他,就别想在他的刊物上顺利发东西了。”左安叹口气:“裁判有吹黑哨的,编辑有发黑稿的。都办着刊物,干脆近水楼台先得月,自家稿子在自家刊物上发多方便,自家的园地,种苗种草还不由着性儿。”一帆苦笑:“谁傻帽到在自家刊物上讨人嫌地左一篇右一篇地发,想假公济私就只有和别的刊物互易阵地,或者在自家刊物上接二连三发稿后署一个谁也想不到会是他的古怪名字。”一帆的手机响了,他接听了一阵唔唔几声,就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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