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蝶进厨房摊煎饼,左安跟进去打下手。一张张薄薄的煎饼,在胡蝶的巧手下很快叠了一沓,香喷喷热腾腾的,令左安恍惚回到了和胡蝶恋爱时的日子。
煎饼端到饭桌上,一根剥得干干净净的葱白递到左安手里。左安拿起一张薄如纸的煎饼卷住葱白,塞进嘴里津津有味地吃起来。胡蝶双手托腮,眼珠不瞬地看左安吃。左安有点不好意思:“我的吃相很难看吧?”胡蝶摇摇头。左安敞开肚子大吃一气,直至吃完所有的煎饼。胡蝶问他饱了没有,他一手按着肚子说:“我从没吃过这么饱,都弯不下腰了。你去厨房给我抓几个红枣来。”胡蝶奇怪:“要枣干什么?”左安说:“去除嘴里的大葱味。易菲最讨厌我生吃大葱大蒜,我每次吃了大葱大蒜就嚼几个红枣,一吃就没葱蒜的难闻的气味了,还挺见效。”胡蝶唇上不易察觉地浮上她那惯有的讥笑,什么也没说地去厨房给他抓了几个红枣。
一帆带来的几本刊物,还散发着油墨的清香。左安细细看着刊物的封面,觉得它素雅中透着大气,待翻到刊有他那个短篇的页码时,就觉心中有种什么花儿在怒放,在一瓣瓣绽开,顷刻达到花期的鼎盛。左安想:“这是我发表的第一篇小说,表示着我可以由一个词作者转变成作家,这篇小说对我来说意义不凡,我要给胡蝶看看。”他首先想到的是与胡蝶共同分享喜悦,没有想到易菲,他不觉得这有什么异常。
几本刊有左安小说的刊物,整整齐齐放在左安面前的办公桌上。小丁笑嘻嘻地靠近去:“左老师,能让我看看您的大作吗?”左安巴不得有人传阅,却故意拿捏着说:“瞎写的,不好看。”小丁拿起一本,才看了几行就夸起来:“左老师真不简单,开头就这么有气势,大手笔啊。”左安听了心里很受用,觉得小丁挺有眼光,以前真是小看他了。
下班后,左安兴冲冲地骑着车回家,脖子上挂的手机响了,他停下车,一脚支地,一手拿出手机放在耳边。“我是易菲,下班后你拐个弯去接小斗。”原来是易菲打给他的。左安不满地说:“你不是顺路吗,我这一拐可就多拐出三四里呢。”易菲生气了:“我有点事,你别跟我讲三话四的。”
等左安接了小斗回到家,易菲已经安然坐在家里了。左安问她:“你不是有事吗,怎么反比我早到了家?”易菲白他一眼:“一直是我接小斗,你也该尽尽责任了。”左安忽然气愤了:“你这不是故意折腾我吗。”易菲也来了气:“你干嘛那么大声,小斗是我一个人的?”两人你一嘴我一舌地吵起来,越吵越有气。胡蝶在旁冷眼看着,唇上浮着她惯有的不易为人察觉的讥笑。左安忽然看到胡蝶嘴边的讥笑,一下子气馁起来,颓然坐在沙发上。胡蝶适时过来劝解,易菲指着左安向胡蝶说:“这人越来越不像话,你让他一寸,他就要进一尺。”
易菲上班走后,胡蝶故意向左安说:“我还以为你们多恩爱呢。”左安悻悻地说:“恩爱个屁!”胡蝶听了这话,就又露出唇上的讥笑。左安看到了,觉得浑身不自在,也有点点生气,就打消了要胡蝶看他那篇小说的念头。
小斗晚上跟着胡蝶睡,易菲已经顺利将他移交给了胡蝶。
易菲这几天心情很好,单位不仅给她加了薪水,还提升她做了财务科的科长,用易菲私下向左安炫耀的话就是:“这回我可是名利双收了。”左安也觉得高兴。易菲比起以前,好像在性生活上恢复了第二春,夜夜缠着左安。左安虽然也想满足她,可心有余而力不足,偶尔激奋起来和易菲云雨时,却提心吊胆惟恐弄出声响惊动了隔壁的胡蝶,常常心意沮丧地半途而废。开始易菲还体谅他,以为他工作压力大,或者是身体不舒服,后来见他次次如此,就疑心他得了阳痿,劝他去看看医生。左安矢口否认得了阳痿,可不管他怎样努力,那东西仍是死蛇一条,丝毫没有奋怒起来的意思。左安的性无能,惹得易菲常常无端发火,这令左安越发不能尽人事。
有次半夜,左安起来想去卫生间小便,才要开卧室的门,听见隔壁的门开了,胡蝶小跑着去了卫生间,很快卫生间里响起了哗哗的小便声,在这静夜里显得很响亮。左安不觉呆站在门后,想起小说家一帆在言情小说中常用的一个词“春涧流水”。说也奇怪,这静夜中的“春涧流水”声唤醒了左安□□的那条死蛇,它在多日的冬眠后,竟然一下子奋然昂起了头。左安正觉全身血脉奋张时,易菲醒了,见灯亮着左安站在门后,随口问了一声:“干嘛?”左安吃了一惊,欲望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含混地说:“我小便。”易菲转个身又睡了。左安回到床上,侧耳听着动静,卫生间的门开了,接着是隔壁的门开了又关。一切恢复了寂静。左安在暗中睁着眼躺了许久,觉得小便憋得很难受,才起身去了卫生间。
这夜,左安失眠了。
文联主席和几个才名昭著的文人,应外省兄弟单位之邀前去采风。谁都知道所谓采风就是出去游山玩水,不仅吃喝有人照管,而且有出差补贴费。这样的好事是轮不到左安头上的,和文联主席同去的有小说家一帆书法家大风,另有一个受文联主席青睐的传记女作家,圈内人都称她为“美女作家”,她不以为谑,反而很受用这称号。文联内没资格出去采风的文人,都有些愤愤不平,说文联内有这“□□”掌权,别人是再没有出头之日了。一时人心怨怼,单位纪律越发涣散。
52书库推荐浏览: 凤鸣九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