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记事_蓝艾草【完结+番外】(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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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芍药其实对夏景行的身世也多有猜测,他生的本就不俗,再加平日饭饮茶都很文雅,谈吐知礼,又识得字,这几样加在一起,至少门第也不会太差了。

  但他本人不曾主动说,最开始时只说父母双亡,结合自己家里在夏南天病重之后被族人百般bī迫,亲姑姑一家算计,夏芍药心中对夏景行不免隐隐升起些同病相怜的念头来。

  说不得他这父母双亡,家破人亡的背后又是一段凄惨的故事,还是不提为妙。

  设身处地的为他着想,所有的隐瞒便都成了苦衷。

  总归二人还没有熟悉到无话不谈的地步,她就不qiáng迫对方一定要将家事尽数告之。

  等到夏景行送完了人回来,二人同处一车,往护国寺去的时候,夏芍药还塞了个装满了银子的荷包给他:“保兴以后跟着夫君服侍,等回去之后,你若是想出门去散心,就让保心跟着跑跑腿传个话儿,也方便些。”

  她安排的很周到,却绝口不提来买花的秦少安,还是夏景行主动jiāo待:“今日来买花的秦少安,以前与我时常厮混在一起。”也算是一起长大的玩伴了。

  不止如此,让秦少安到处费尽了心机搜罗芍药花过寿的老太太,乃是华阳大长公主,今上的皇姑母。

  只是这些人与事,现今离夏景行太过遥远,他便觉得更没必要讲给夏芍药听了。

  才两日未见,夏南天已经能在小院子里走一圈了。看到女儿女婿联袂而来,更是笑意满面。

  “我好好的在寺里住着,你们何苦跑这一趟?”

  夏芍药扶着他缓缓回房,发自内心的高兴:“我总怕爹爹在寺里住不习惯,过来瞧一瞧我就放心了。”

  丁香提着家里给准备的素食点心进来,夏景行留下来陪夏南天吃点心,夏芍药便往佛前去上一柱清香。

  “这丫头……”夏南天叹息。自己这场病,真是将闺女给吓坏了。又细瞧女婿,见他神色舒展,不带郁色,眉眼间似乎比成亲之前倒更添了几丝暖意,又将心放下了几分,还笑道:“等我病好了,你们俩再给我添个小孙孙,那我就心满意足了。”

  夏景行啼笑皆非:“爹爹……”这件事qíng目下看来很有难度。

  “难道不成?”

  “成!怎么不成!”夏景行可不准备与岳父在这件事qíng上争执。

  直到夫妻俩离开护国寺,他还在思考这件事qíng的可行xing。

  夏芍药只觉得夏景行打量自己的目光很是奇怪,摸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沾了灰尘?”

  夏景行点点头,见她自己在脸上胡乱摸了两下,一迭声问:“可gān净了?”这是拿他当镜子呢。他便摇头,看她净如白瓷的脸蛋一尘不染,但她自己却浑然不觉,还真当自己不小心弄脏了脸,“别动,我给你擦。”

  夏芍药真个不动,水润黑亮的眸子里是满满的信赖,别提多乖了。

  夏景行装模作样在她脸蛋上左摸一下,右摸一下,足足摸了五六下,也不说有没有擦gān净,还摸来摸去,这下夏芍药开始怀疑了:“到底gān净没有?”

  “马上就好。”

  她睨到夏景行眉眼间泄露的丝丝笑意,才觉受骗,一把拉下他作乱的手,瞪着大眼睛gān生气,只觉不解恨,忽拉起他的手来,揪着食指咬了一口,明明都用了点力的,偏夏景行面色不变,还带了些说不出的戏谑的味道,她这才松了口甩脱了他的手。

  “坏毛病老是改不了!”这轻浮的xing子,怎么背着人就冒出头了呢?

  方才在寺里,当着爹爹的面,他可是很规矩有礼的。

  夏景行抬手看时,但见自己食指上印着几个深深的小牙印,不觉间笑出声来:“你属小狗的啊?”没看出来还会咬人呢。

  “你怎么知道的?”夏芍药生肖可不属狗的嘛。

  忽醒起他这是在骂自己,她面上顿时满布了红霞,瞪他一眼,转过头去瞧窗外的景色,半日才扭头回击一句:“你属猴子的啊?”

  夏景行顺着她方才的话逗她:“你怎么知道的?”还直乐。

  明明不是!他可是比自己大着三岁呢。

  夏芍药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能瞪他一眼,小声嘀咕:“无赖!”真是让人又好气又好笑。

  当天回府,夏景行跟夏芍药说一声去会旧友,恐要喝酒吃饭,晚饭不用等他了,便带着保兴出门去了。

  夏芍药自下午在车里被夏景行逗着玩,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他这个态度真是让她恨的牙痒痒,却又暗底里觉得可乐,见他出了院子不见了人影才道:“稀罕啊?!”她一个人吃饭才更自在呢。

  等晚饭真摆上桌来,这些日子习惯了有人陪着用饭,便又觉得有点不习惯了,胡乱扒了两口就唤丫头撤了下去。

  夏景行今日便是应秦少安之约。

  秦少安与他许久不见,最后一次听到他的消息,便是去岁他被萧家的女儿退了亲,年初又被镇北候开祠堂逐出候府,对外宣布宁家没有这个丧德败行,有rǔ门风的不孝子。

  至于内中qíng由,便渐渐传了出来,说是夏景行qiángjian母亲房里的丫环不成,反弄出了人命。

  作为与他一同长大的兄弟,秦少安是不相信夏景行能做出这种事qíng的。

  但事qíng发生之后,夏景行便不见了遗影,能在洛阳遇见他,实是意外之至。

  夏景行到了明月楼,才坐得一刻,秦少安便被小二引着进来了,见到他便当胸捶了他一下:“你这一向去哪里了?自你家里传了消息出来,我们好几个兄弟到处在寻你,都找不到人呢。怎的还跑到洛阳成亲来了?”

  “这不是长安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便来洛阳讨口饭吃,寻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嘛。”夏景行倒是轻描淡写。

  以往这人眼角眉梢都带着冰霜之色,虽跟人一样的玩闹,到底不算个脾气好的,在外面闹将起来,再不肯吃亏的一个人,如今瞧着,竟然软和了起来。秦少安不由啧啧称奇:“你是不是娶了个天仙啊,怎的我瞧着这是xingqíng大变?”

  一提到夏芍药,夏景行还能想起下午她瞪着他gān生气的小模样,大眼睛圆溜溜的,真是说不出的可爱。被秦少安这一问,他面上便不自觉浮上笑意来。

  秦少安原本也只是打趣,没想到还真被他给猜中了,立刻便起了兴致:“来来来,跟兄弟说说,你是怎么成的亲?”被夏景行在脑门上拍了一巴掌,“打听那么清楚做什么?”他这才老实坐下了,还十分委屈:“兄弟这不是替你高兴嘛。”

  夏景行便正色道:“今儿你既见了我,我便有件事要拜托你,回长安之后不要向任何人提起我来。自此之后,世上再无宁景行这个人,我已入赘夏家,连姓也改了,从前的事qíng便是过眼云烟,以后与那些人再无瓜葛,你也别大嘴巴四处宣扬,省得你那位表姐再找人要我的命!”

  “入……入赘?”秦少安都傻眼了,宁景行是多么傲气的一个人,如今竟然连祖上姓氏都弃了,姓了岳家的姓。后一句更让他惊心不已,“她……她真做出这种事qíng了?”

  夏景行提起的秦少安的表姐,便是当今晋王的爱女南平郡主,夏景行的继母。

  南平郡主生成个跋扈的xing子,从小就得晋王宠爱,长大之后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算是看上了有夫之妇,那也是只有别人给她让道的份儿。

  很不幸的是,南平郡主看上的人恰好是当时的镇北候世子宁谦,夏景行的亲爹。

  镇北候府祖上出过一名悍将,跟着太祖打天下,一杆大枪便dàng平了燕云十六州,这才得了个镇北候的封号。只大齐承平日久,宁府后人被长安城里的酒泡软了骨头,还要学些诗词,装个斯文模样,靠着祖辈余荫度日。

  到了宁谦做候府世子,宁老候爷为他娶进门的却是国子监祭酒的女儿,知书达理,温柔贤惠,正是夏景行的亲娘王氏。

  南平郡主xing烈如火,又生的艳丽高挑,也不知道几时与宁谦相识的,大胆热qíng,渐渐便有了些首尾,等到珠胎暗结,这才向晋王摊牌,要嫁到镇北候府上去。

  晋王求到了今上面前,堂堂郡主哪得给人作妾,没得丢了皇家的体面。

  这些个旧事,长安城里的官宦权爵之家再无不知的。

  第十九章

  当年之事,闹的沸沸扬扬,老镇北候还前往宫里请罪的。

  候府世子妃王氏育有嫡子,又向来温柔贤惠,并不曾犯七出之罪,真要是将嫡妻降为妾,不说旁人,便是王氏的娘家都不会同意的。

  夏景行的外祖父王老先生半生教书育人,在士林间颇有口碑,晋王此举,无疑是以皇权践踏文臣的尊严。

  很快不少弹劾折子便递到了今上的案头。

  后来,这件事无声无息的平息,还是因着王氏。

  外间传言,南平郡主为了嫁得称意郎君,前去镇北候府bī迫王氏,也不知是不是确有其事,只知在御史弹劾晋王最厉害的时候,王氏在镇北候府自缢身亡了。

  一个月之后,南平郡主嫁入了镇北候府,夏景行被抱到了老候爷处养着。半年之后,南平郡主便生下了宁谦的次子,宁景世。

  坊间传言版本甚多,但此后在官场之上,王家与镇北候府决裂,老死不相往来,却是人尽皆知之事。

  秦少安对这位比他大了许多的表姐原本就没什么好印象,更何况后来有机会与镇北候府的小郎君们玩耍,比起骄横跋扈的宁景世来,倒是与夏景行脾xing更为相合。

  “我回去自然是不会跟人讲起你的事,只是……你当真要留在洛阳,不回长安了吗?”秦少安对夏景行入赘商户还是不太赞同的。

  候府嫡子入赘商户,连姓都改了,这若是传到长安城去,可不成了一桩笑话了吗?

  以他的想法,夏景行就应该回去想办法恢复名誉,再搏得镇北候府世子之位,还怕长安城的闺秀没人肯嫁他?

  何苦要入赘个商户女呢?

  夏景行似乎并不曾感受到朋友对他的惋惜之意:“我不再踏足长安城,不是正合了她的意嘛。”

  这个她,自然是南平郡主了。

  秦少安倒想起一件安慰他的事qíng来:“自你离开长安之后,听我父亲说,你们府里倒是上折子给宁景世请封世子呢。”

  “这么说我应该恭喜她了,倒是心愿终于达成了。”

  “哪儿啊?”提起此事秦少安就满脸的八卦,“被御史给弹劾了,也不知道是圣人原本要封,被言官阻止了还是原本就不想封他做候府世子,总归这事儿没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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