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兴感激不已,每日跟在夏南天身边十分尽心。
夏芍药见此,让他每日抽出一个时辰往帐房里去学着看帐。
夏家铺子里这些人都是来了幽州雇的或买的,虽然有夏景行的名头,也无人敢在将军府的产业上做手脚,却总归不如老仆知根知底。
夏芍药寻得时机,还让人请了孙氏到铺子里来说话。
孙氏也有许久不曾见她,见她肚大如箩,顿时羡慕不已,“等我回去就给肚里的哥儿做身小衣裳。”
夏芍药抚着肚子笑,“我倒盼着是个小闺女呢。”
二人谈起韩东庭,夏芍药还安慰她:“韩掌柜此人出手大方,价格也公道,这次又因着邢寡妇一事,说要再提一成的价格。他既提了价,你接着就成。不过……你真的没想过再往前走一步?”
上次韩东庭jiāo接完了从大食运来的货,又采卖了夏家铺子里的锦锻等物,回头却半含半露的打听孙氏的事qíng。夏芍药还开玩笑:“莫不是孙掌柜无意,韩掌柜竟然有些意思了?”
韩东庭笑道:“韩某走过许多地方,投怀送抱的女子不少,不过都是贪图韩某家产,皆想靠着韩某这棵树过个好日子。只韩某私心里却觉得,在外行商有诸多危险,家里的妇人可要立得住,又能把持得住家业。夫人有所不知,辽国女子大多牧马放羊,于经商之事所知甚少,她们耐不住守着一处院子过活,都是气闷了骑着马儿往糙原上去散心。孙掌柜倒是立得住。辽人是不在乎嫁几回的,只要合乎心意即可。”
夏芍药没想到韩东庭居然真的有意,却不知是因着上次邢寡妇之事,倒令韩东庭对孙氏刮目相看。
邢寡妇做梦也没想到,她原来怕孙氏坏了莲姐儿的好姻缘,这才在韩东庭面前诋毁孙氏,提起她嫁过人的身份,哪知道孙氏宁可连生意也不做也不愿意背上污名,倒让韩东庭起意了。
孙氏苦笑:“夫人是知道我的,当初嫁人,过了许多年糊涂日子,如今再提起嫁人,都觉得心头发怵,再不愿受人摆布。以前圈在一个院子里,还要看丈夫公婆脸色,如今虽然仍只是在院子里圈着过活,可却是自由自在的,总觉得呼一口气都是舒服的,这份心也就淡了。”
夏芍药见此,便不再多言。嫁娶之事总要随缘自然,你qíng我愿,不然日子过起来又有什么滋味呢。
等到送走了孙氏,便派了婆子去给韩东庭回话,“我家夫人说了,这事儿还是顺其自然,韩掌柜若是自己有办法说动了她,我家夫人还会添份嫁妆。”
韩东庭听罢笑着谢了一回,此事暂且搁下。
夏芍药这头做媒没成,抽空还要去隔壁串串门,好排解排解何娉婷的烦闷。
何娉婷现在每次瞧见夏芍药,眼神里都怀着谴责之意,有天还跟她说,“我昨晚梦见我家夫君了。”
夏芍药啃着个果子直笑她:“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这是度日如年,想赵六哥的不行了。”
何娉婷瞧瞧她的大肚子,只能放弃了上手报仇的打算,还将面前的gān果碟子往夏芍药面前挪了挪,嫌弃道:“你也太能吃了,自怀了这一胎。”又说起自己的梦,“我梦见夫君带了两个瘦马回家,chuī拉弹唱样样来得,当时哭着就醒来了。”
夏芍药:“……”她那当时不过就是一说而已,没想到却在何娉婷心里种下了yīn影。
“赵六哥虽然有不少坏毛病,可是你还是要相信他的人品的嘛!”
何娉婷:“……”这是夸还是骂啊?
若非两个人太熟,她真要跟夏芍药反目成仇了。
夏景行忙完了到赵家门上来接她,夏芍药拍拍手里的花生衣,与何娉婷作别,夫妻俩拉着手回家了。
“今儿不忙?”
夏景行慢慢扶着媳妇儿回家,还抬手轻轻替她揉腰:“忙习惯了就好了。算着日子还有一个月就快生了,我在王府里坐不住,长史又啰嗦的紧,老念叨殿下几时回来,被念叨的烦了就将事qíng都甩手给他,我自己回来了。”想到明儿过去还要忙,而且到了巡防的日子,他还要带兵前往他州去巡防,就觉得头疼。
夏芍药还不知道他明儿又要出门,掩唇一乐,“燕王府的长史是有些啰嗦。”她也恰好认识那位长史,胡子一大把,见谁都要唠叨,也不知道当初是怎么在辽军入侵的qíng况下活下来的。
夫妻二人到家之后,夏景行才小心翼翼提起自己要前往他州巡防,可能要一两个月回来,如今赵则通又不在,燕王将主理十六州的事务都jiāo托给他,他也不能偷懒不去。
夏芍药生过一回了,倒也没什么害怕的,还逗他:“说不定等你回来,咱们闺女都生下来了。”
夏景行摸摸她的肚子,“我定然尽早赶回来,娘子一定一定不能先生下来啊。”他还想亲眼看着孩子出世呢。
夏芍药倒被气乐了,“难道到了日子你不回来我就在肚里装着别生了?”
夏景行:“……”他明明不是这个意思。
夏南天见他被闺女给堵的哑口无言,也知道闺女大着肚子不能招惹,只能和稀泥:“景行出去能快些回来就快些回来,实在回不来也没关系,家里还有我这把老骨头呢。”
小平安趴在祖父肩上眨巴着大眼睛,连连附和:“还有我还有我!”他亲眼看着娘亲的肚皮一天天大起来,只觉得好生神奇,好几次轻轻贴在夏芍药的肚皮之上,听肚里的动静,有一次还被肚里的孩子在耳朵上踹了一脚,他吓的呆呆立住了,“娘娘它踢我——”明明他是准备做个好哥哥的。
夏芍药只能安慰他:“那是它在跟你打招呼呢。”
小平安听得肚里小宝宝跟他打招呼,以后每日里下了学都要往夏芍药身边凑,就喜欢把耳朵贴在肚皮上听里面的动静,还念叨:“我是哥哥,我是你的哥哥平安。”引的家里丫环婆子以及夏南天翁婿都暗笑不已,笑他一团孩子气。
得了岳父承诺,夏景行一颗心还是悬在半空中,当晚又搂着夏芍药哄了许久,次日出门之前还叮嘱素娥,“晚上房里留个人值守,不然娘子腿抽起筋来,要帮她揉一揉。”
这胎越到了后期,晚上孕妇的日子越难熬,有时候夏芍药睡到半夜,猛然间被小腿抽筋痛醒来,叫起来夏景行立刻爬起来替她揉。他手上有力,大掌又暖,几下就揉开了,还要搂着她让她选个舒服的姿势睡觉,越发觉得怀孕辛苦。
上一次小平安怀孕,他也没见过临产是什么模样。
“将军请放心,奴婢一定尽力尽力照顾夫人!”
夏景行走了之后,素娥果然往房里值守,她要在脚榻上打地铺,夏芍药索xing让她到chuáng上来睡。
她们主仆多年,还真没一chuáng睡过。素娥推拒了好几次,最后耐不住她一再要求,终于还是上chuáng去睡了。半夜等夏芍药腿抽筋时疼醒来,素娥忙捉了她的腿去揉,等揉开了夏芍药才叹:“还是夫君力气大,他两下就能揉开,你还得四五下呢。”人才走了一天,她就开始想起夏景行的好了。
素娥扶了她坐起来,下chuáng去给她倒水喝,“奴婢下次揉的时候再多用点力,相信就能揉开了。夫人别担心,将军很快就回来了,等你生的时候他一定能赶得回来的。”
夏芍药将杯中水喝了,轻笑:“但愿吧。他在外面也由不得自己,身上还带着公务呢,哪能为着我生孩子就丢下差使跑回来。”
第一百零三章
过完了万寿节,就进入了腊月。
圣人也有三年没见过燕王了,一时半会不肯放他回来,只道:“你既已回来,就多陪陪父皇。”太子与二皇子两人在京中斗成了乌jī眼,时不时给对方使个绊子,就要告到御前来令圣人做主,他现在是见到两个儿子就头疼。
反倒是燕王持身正,事非少,又肯埋头做实事,为他分忧解难,今年还为他的私库添了不少,父子俩合伙赚银子,亲密度很快就上去了。圣人就连比不得别的皇孙嘴甜的烨哥儿也连连夸奖,赞他承袭了燕王踏实肯gān的优点,还拉着他的手夸了好几回,又问及功课,皆对答如流,并不曾因身在边陲就有所荒谬,赏了他好些小玩意儿,让他常到宫里来玩。
皇后也三不五时要召燕王妃进宫,还道想孙儿孙女了,才提了一句,不如将小孙女留在自己身边教养,燕王妃就吓的魂飞魄散。她总共也就才来的时候,宫里宣诏要带上儿女,她不得已提心吊胆抱了小郡主进去过一回,此后便以年纪小为由,不曾带她进宫。
燕王回来这些日子,皇后诉苦之后,见燕王不为所动,既不曾前往东宫示好,互市的生意也不曾同意太子掺一脚,皇后心里有气,便拿燕王才九个月的小郡主来拿捏他。
燕王妃回去抱着小女儿就恨不得塞回肚里去。她cao心的好,小郡主如今裹在大红色的襁褓里,小手胖嘟嘟的,粉雕玉琢,五官虽然肖似她,但眉毛却十足十像了燕王,见到燕王妃抱自己,咧开嘴巴直乐,露出嘴里几颗小米牙,煞是可爱。
等到燕王伴驾回来,燕王妃就往书房去求他想办法,千万不能将闺女送到宫里去。宫里几岁的孩子都能夭折,更何况才几个月。一想到要将命根子一般的闺女送到心怀叵测的皇后手里,燕王妃就觉得心如刀绞,喘不上气来。
当夜燕王府就请了擅儿科的太医程洽来府里,说是小郡主水土不服,偶感风寒,上吐下泻烧了起来。燕王妃正院里煎着药锅子,太医直接被留在了府里。不巧四皇子家的次子也得了风寒,大半夜也跑去程府,结果扑了个空,只能往燕王府去请程太医。
消息传到宫里,圣人还问起来,“朕怎么听着你府里小闺女生病了?”
燕王也十分无奈:“这孩子小,在幽州住久了,又不太适应长安的气侯,刚来的时候就有些小毛病,只是一直喝药压着,哪知道这两日压不住,倒全发出来了。母后前两日还说,想接了她进宫去住呢,她病的厉害,岂不搅的母后不得安宁。”
皇帝听得此话,顿时明白了小孙女这场来热汹汹的病原来是有缘由的。他回头就下旨,派人去东宫,将太子妃所出的五岁的玉成郡主送到皇后宫里去抚养。
太子妃接到旨意,亲自带着女儿去中宫请安。
皇后万没想到,她与燕王较劲,最后倒把亲孙女玉成郡主给送进宫了,而且还是下了明旨的,就连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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