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了这节,她心中烦闷yù呕,让榴花带了大头下去安顿,等晚上夏景行回来之后,将大头讲的告诉他,请他决断,她自己实不想再沾手。
夏景行与她成亲多年,家里家外的事qíng她都能cao持顺当,很多时候老婆都qiáng大到让他快要觉得她无所不能了,除了不能跟着他去前线打估计。虽然十分欣赏她的坚qiáng,可也盼着她能够放心的依靠自己。
她的坚qiáng,又何尝不是因为生活所bī。当初夏南天重病之时,那个目光坚定身负重担的少女,一直留在他心中。这么多年过去了,夫妻风风雨雨都经历过了,他最为遗憾的是,夏芍药无论何时都能够独当一面的魄力,以及从来不曾想过要依靠丈夫。
难得见到她软弱的一面,倒让夏景行倍感珍惜,只盼着她往后更能记得自己还有人可以放心依靠,揽了娇妻在怀,温柔安慰,“芍药别怕,这事儿有为夫来处理,你啊,只管安安心心在家里休息,陪着绮姐儿玩。”
夏芍药靠在他怀里良久,只觉岁月静好,不觉间问出一句话:“我怎么觉得,夫君近日格外的体贴呢?”简直拿她当孩子待,恨不得捧在手心,含在嘴里,他待绮姐儿都没这么小心过。
夏景行下巴抵着她的脑门,无声的笑了,“难道我往日竟不体贴?”
“也不是。”夏芍药觉得自己似乎说错话了,“就是……感觉没最近贴心嘛。”一点点小qíng绪也被他关注着,事无巨细嘘寒问暖,“你最近不会是太闲了吧?”
她猛的坐了起来,瞪着丈夫。接触到了政治斗争的冰山一角,除了让她心生寒意之外,又生出另外一种担忧来,反觉得丈夫就好似在刀尖上行走一般,稍有不慎就会跌入万丈深渊,这也太可怕了!
夏景行万没料到自己的体贴备至倒让老婆怀疑起自己的处境,顿时啼笑皆非:“你想哪儿去了?我这不是怕你被这事儿吓坏了嘛。乖,我没事儿,上面还有燕王顶着呢,况且为夫如今手握重兵,好歹也是实权派,谁要不听话,就将他揍趴下!”
事实证明,这只是夏景行安慰老婆的一面之词。武将手握重兵可随意将反对自己的政敌揍趴下,那纯属臆想。不但不能揍人,面对抹黑诬陷他的人,他都不能cha手去查。
还好金殿争论之后,齐帝怕会馆之案另有隐qíng,接手的刑部官员隐含私心,索xing派了燕王主理此事。
次日夏景行带了大头去燕王府,燕王雷厉风行,立刻召集了刑部的官员衙差前往柴家搜查。
柴大夫妻俩还在chuáng上睡着,差役闯进去之后,夫妻俩jīng赤条条,chuáng上炕桌上还放着昨晚吃剩的酒菜,让人很难相信那个抱着儿子哭的肝肠寸断的妇人是她。
昨日小飞下葬,柴大媳妇难得将家里打扫gān净,只道是送走了晦气。想到夏家家产万贯,这个案子到了最后,少不得夏家还要赔些人命银子,总算是没白làng费他们数月供养花费。
夫妻俩花了一两银子叫了一桌席面,举杯庆贺,酒至大酣,睡到了日上三竿,却被差役堵到了房里。
燕王一声令下,刑部的官员带着差人将柴家翻了个底朝天,从chuáng下面砖fèng里包着的油纸包里翻出了一包银子,全是十两的银锞子,足有二百两。
另从房里四处搜到不少碎银子,有的连柴大都不知道,看着差役从厨房咸菜坛子里翻出来的十两银子,照着老婆就扇了一巴掌:“贱人,你竟然敢背着我藏私房钱!”
都到了这时候了,头顶悬着的刀都要落下来了,柴大媳妇哪里还惧这个赌棍丈夫,扯过衫子裹住了身子,跪趴在燕王脚下,砰砰磕头:“大人,狗儿的事qíng与民妇无关,都是这个丧尽天良的起了坏心……”
事qíng终于查明,那两百两银子是晋王府的小管事派人送过来的,中间人就是当初在会馆门前制造混乱的闲汉之一,他家在晋王府供职的亲戚就是这小管事。
燕王就算是奉旨查案,也不敢贸然带着人闯进晋王府抓人。而进宫请旨,势必要让齐帝为难。
想来想去,唯有利用那闲汉引出小管事了。
柴大夫妇被押进刑部大牢之后,燕王便下令将那日抓住的所有闲汉都放了,只道他们身上嫌疑已经洗清,与此案再无瓜葛。等那闲汉出狱之后,却派了两名好手远远跟着。
那闲汉这些日子在牢里提心吊胆,见得柴大夫妇被抓进牢房,生怕他们供出自己,回家匆忙洗漱之后,就往晋王府角门去寻那小管事。
此事当初做的极为机密,他与柴大也是在赌场上认识的,只能算是狐朋狗友,他可不认为柴大的骨头硬到能扛过刑部的刑具。
幽州会馆之案在朝廷上影响极大,虽是一件小案子,可齐帝如今却当大案来办,小管事早得了晋王嘱咐,最近正在风头上,别随意乱跑,但人找到了晋王府门上,又不敢将他领进府里去,若让晋王知道,必会责怪他办事不周,且让闲汉攀咬上了晋王就不好了。
万般无奈之下,他只能带着闲汉往街角茶馆而去,包了个小小的雅座,进去就埋怨他:“你既然出来了,没事瞎跑什么呀?”
“表哥,我这心里慌的很,总觉得要有不好的事qíng发生了。你不知道,柴大夫妇都被抓进去了,万一他们咬出我……怎么办啊表哥?”
小管事这会儿倒有些后悔,当初竟然找了这么个胆小如鼠的家伙来合谋做成此事。他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既然都将你放出来了,那就证明你无罪。若是查出来与你有关,你觉得刑部能这么快就放你出来吗?”
表兄弟俩正在嘀咕,雅座的门被一脚踹开,那小管事平日在燕王府也算得有几分体面,且又是晋王使顺手的奴才,还未回头就骂了出来:“瞎了眼的哪里都敢闯啊?”回头之时,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脊梁骨都矮了三寸:“燕……燕王殿下,您这是得闲了?”
“本王忙的很,哪有郝管事得闲?”
燕王慢悠悠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刑部两名主事,以及四名刑部差役,还有他派出来的跟踪好手。
郝管事的面色一寸寸的白了下去。
幽州会馆之案,算是落了幕。
燕王前往宣政殿禀报案qíng结果的时候,看着齐帝花白的头发,心中竟涌上几分不忍。
齐帝接过卷宗,以及结案陈词,看完之后整个人都被气懵了。他这两年本来身体就不好,实不且动怒,但是朝廷内外总有cao不完的心,生不完的气,无论是儿子还是兄弟,常令他失望。
尤其是这次晋王的作法,更令他伤心失望。
晋王被召进宫的时候,燕王早已经退下了。案子已经查明,至于齐帝准备如何处置,端看圣裁。郝管事已经全部都招了,此事自夏景行进京被任命为京郊大营掌军之后,就开始谋划的。
他总想着,自己是晋王府的人,以齐帝对晋王的宠爱,这点小事自然也会相容。连带着自己也能留住一条命。况且夏景行并没出什么事儿,此事对怀化大将军一点影响也无,这点小事晋王爷自然能遮掩过去。
郝管事不明白晋王策划此事的缘由,但齐帝却明白。
当初他力排众议召夏景行回来接管京郊大营,晋王三番四次出言拦阻,摆明了要压制夏景行,不肯让他有出头之日。但是为人君者,但有贤材美玉,又是忠君爱国之人,自然想要物说其用,不肯闲置。
兄弟俩在夏景行的事qíng上,存在着巨大的分歧。
做兄长的从大局出发,而当弟弟的却只着眼于私人恩怨,当私人恩怨与大局并无冲突之时,齐帝也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容让过去。可是等私人恩怨与大局发生了冲突,还是做君王的身份远远大于宠溺弟弟的兄长身份。
“你真是糊涂透顶!就算你与夏景行有私人恩怨,可事关大局,怎么能为着私利而陷害朝廷重臣,且影响朝局?”
儿子在朝中结党营私也就罢了,反正都为了他身下的龙椅,因着重病,不少朝臣都在私底下选择站队,或倒向太子,或倒向二皇子;可就连宠爱了几十年的弟弟都跑来拖他的后腿,明知道他眼前无人可用,好容易挑出来个一心一意的夏景行能够放心用,当弟弟的不但不支持他,还要在背后拆台,不可谓不伤心。
晋王被齐帝宠了多少年,对这个兄长早没了理所应当忧心的君王之威,甚至还有几分不满:“皇兄明知道臣弟视夏景行为眼中钉ròu中刺,却偏要重用他,可有考虑过臣弟的感受?”
靠的越近的人,便越不设防。
而晋王与齐帝兄弟几十年距离太近,总让他常不小心忘记兄弟俩之间的天堑之别。
第一百三十九章
齐帝与晋王兄弟俩为了夏景行起了争执,当兄长的终于觉得自己多年宠弟弟,竟然让他失了分寸,分不清事qíng轻重缓急,只着眼于私人恩怨。当弟弟的却觉得兄长这次居然因为一个外人而与他起了嫌隙,互相不能谅解,差点在宣政殿里谈崩了。
随后,齐帝下旨,幽州会馆一案,晋王以管束下人不利,纵容下人仗势行凶被禁足三个月,罚俸一年。其余涉案相关人等,从牵线的郝管事到其表弟,后来执行的柴大夫妇,还有其中几名帮凶,都被判秋后处斩。此案遂告一段落。
晋王在宣政殿与齐帝争执回家,家中设了香案接旨的时候,听的宦官宣旨,顿时气的脸色铁青。
兄弟两个争执就算了,齐帝却还要明发圣谕,让朝中众臣都知道他为了维护一个外人而处置了自己的亲弟弟,一点也不给他面子。
——难道多少年的宠爱都是假的?!
晋王接完了旨,就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不肯出来,只觉得老脸火辣辣的,往后再见到朝中重臣,都不好意思再摆亲王的谱了。
大齐谁人不知,齐帝对于他这个同胞弟弟从来纵容疼惜,多少年都这么过来了,大家都知道晋王极为受宠,圣人兄弟qíng深。原本会馆一案审完了,跟着燕王一起负责审案的刑部官员都在心里替夏景行惋惜,大将军是受圣人倚重,可若被晋王构陷,恐怕也只能饮恨吞声,默默咽下这口气了。
哪知道齐帝这次竟然破天荒的因为臣子而处罚了晋王,虽然明旨上面是写着管束纵容下人不力,但事实上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事儿原本就是晋王指使,好在圣人还给晋王留了两分颜面。
旁观者如此,晋王心中却并不如此想。
此事原本晋王世子不知qíng,可是闹到如今这个地步,府里连降罪的圣旨都接了,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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