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记事_蓝艾草【完结+番外】(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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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南天在生意场上混了多少年,就算是跟官家打jiāo道,那也是弯着腰陪着笑脸提着真金白银套来的一点香火qíng,方便夏家在洛阳城做生意,真要论起来,他一介商人,门户就低,哪里有那个面子跑到秦府上门去讨公道。

  又不是当街qiáng抢民女,倒好上官府去告一状,成与不成至少也算抗争过了。

  可寒向蓝这纯属自己上钩,与人无尤。

  就算如今夏芍药夫妇替燕王打理着洛阳城的产业,可也没有那等金面能左右得了华阳大长公主府上孙男的婚事。请得燕王来也不成,何况燕王远在幽州,这步棋是拿来保命的,还是闺女跟他和盘托出,关键时刻能在晋王面前保住夏家一门,可也没有为着亲戚间的小事就开口的道理。

  龙子孙凤是那么好被升斗小民使唤的?

  夏南天肚里几番念头滚动,最后终于还是狠心道:“这事儿原本就算是那姓秦的有歪心思,阿蓝守得门户,不为所动,也没什么事儿。可……如今这么个局面,阿蓝还想着等秦府提亲来娶,早点让她打消这个念头,那不是咱们能攀得起的门第。若是她还想跟人做正头夫妻,那就悄悄使了银子把这胎打了,到时候我赔送她厚厚的嫁妆,找个小门小户的嫁了,看在嫁妆份上,又有我这当舅舅的看着,想来没人能为难得了她。让她以后好好的日子。“他略顿一顿,又道:”若是她还痴心妄想要进秦府,那就你们自己出面,去秦家门上问问看,他们预备怎么办。这等高门,我是cha不进手的,上门去也会被打出来。“夏南星原还想着,只要兄长出面,寒向蓝说不得也能得一门好姻缘,听到对方门户之高,她总觉得兄长是有办法的。比如……瞧着寒向蓝肚里孩子面上,给她准备一份极厚的嫁妆,足可让高门中人也不致小瞧的妆奁,还愁女儿进不了秦府?

  这会儿万般希望都落了空,顿时口不择言了起来:“哥哥是瞧着自己闺女嫁的不好,阿蓝能得着好姻缘,便也不肯搭把手?非要让芍药把阿蓝踩到泥地里去?”

  夏南天心里也起了火:他家闺女的姻缘哪里不好了?倒让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来踩?就算是亲妹妹也忍不得!

  他正yù开口训斥夏南星几句,夏芍药已是再忍不住,立时喊了起来:“来人,将姑太太丢出大门外去,以后也别放寒家的任何一个人进门!这等不识好人心的,你家若有本事攀得高门,何须求到我家门上来?休得拿兄妹之qíng来要挟爹爹,他在chuáng上躺得大半年,姑太太何时记挂着兄妹之qíng了?”竟是连姑姑也不叫了。

  静心斋的婆子立时进来了四个,上前来便要扯夏南星,夏南星去推这些婆子,直喊,“哥哥你就要睁眼看着侄女将我丢出娘家门去吗?”

  夏南天这会儿哪里顾得上夏南星啊,见得自己家闺女气的狠了,小脸儿都变了色,知道这是惹的她记起了前尘旧恨,自己病时这孩子便对姑姑寒了心,此后夏南星一再挑衅滋事,新仇加上了旧恨,还要血口喷人,如何不气?

  “乖女儿,别气别气,你说什么爹爹都依你,以后咱们家与寒家再不来往,她过她的咱过咱的,你千万别生气,小心肚里孩子!”竟是不再搭理正与婆子推来搡去的夏南星。

  夏南星听得最后一句,目光嗖就往夏芍药肚子上瞄了过去,心里的恨意顿时翻江倒海,感qíng夏芍药肚里揣了个孩子,这就跟宝贝一般,连几句不中听的话也不得入耳了?

  她家阿蓝呢,怀着身子还被爹娘又骂又打,缩在chuáng上直哭……

  夏南星想到自家闺女的委屈,一门思心便想着要为闺女铺个光明大道出来,哪里还管旁人死活,夏芍药是否被她给气出了问题。静心斋的婆子还要将她拉出去,她推开了这些人,擦gān了眼泪站了起来,朝着夏南天父女脚下吐得一口唾沫,面上有一种奇异的绝决:“这话可是你们自己说得,往后我家阿蓝过的好了,可别求上门来!”竟是扭身向着房门外而去,腰背挺的笔直,倒好似此刻寒向蓝就已经坐上了秦府少奶奶的位子。

  夏南天父女俩都气的好似平白吞了只苍蝇一般,再好的涵养这会儿也是一肚子火气,夏芍药哪里还坐得住啊,站在静心斋正堂里就召了府里众仆来训话,以后但凡寒家来人,通通打出去!

  夏南星出了娘家门,门上小厮便“嘭”的一声将侧门给阖上了,她顿觉人生凄凉,连娘家也靠不住了。一个人在路上行得许多时候,才回到家里。

  寒向蓝还巴巴等着舅家出头助她成就这门姻缘,再有舅舅出手大方,到时候她的嫁妆也好看。

  捱过了父母的打骂,这事儿就算做定了!

  寒取听得夏南星去娘家走一遭的结果,心里也是纠结万分。一方面是夏南天能够出手给寒向蓝贴补的厚厚嫁妆,一方面又是凭着寒向蓝肚里这块ròu攀上的秦家高门,数不尽的荣华富贵,还有两个儿子的前程,到最后还是秦家高门的诱惑占了上风。

  他一拍桌子就定了下来,“明儿我带着大郎跟二郎拿着玉佩去秦府,问问看那边预备怎么办?”

  事到如今,夏南天这条路走不通,便只有自己亲自上了。

  当晚刘氏抱着儿子跟寒向茂唠叨:”你明儿去了秦府,可千万拦着爹爹些,别让他生气说些什么不中听的话。咱们哪里惹得起官家。若是实在不行……只要秦府里肯接了小姑过去就行 ,好歹让她把孩子生下来。“孙氏心里却又是另一番算盘,比之刘氏想的更多,“事到如今,小姑肚里已经有了孩子,无论做妻做妾,总归是要进秦府的。咱们家若是太过qiáng硬,小姑进了秦府日子也不好过。夫君也别得罪秦家公子太狠,不然小姑嫁进去了有得罪受。”送了小姑子进去,自家算是跟华阳长公主府攀上关系了,娘家岂不也能跟着沾些光?

  寒向荣这会儿怨恨妹子也无用,他也知道这事儿不光采,若是真跟秦府公子谈崩了,官家两张口,反咬了妹子勾搭高门公子,那寒向蓝也就不必立足于人前了,只消几句风言风雨就没了活路。

  “我晓得,等去了视qíng况而定。”

  寒取这晚倚在chuáng上,看着夏南星将他的衣裳拉出来挑拣体面些的,也好去了秦府不怯场。他心里还懊恼着,只觉得抹不开面子。

  “大舅兄就真的不愿意替咱们往秦府跑一趟?他官面上总熟些的!”好歹到时候不用他自己亲上门去丢脸。

  “哥哥跟芍药听得这话,将我赶了出来,说是以后都不来往了!”

  寒取听得这话顿时冷笑一声:“舅兄也真是的,他自己家闺女招了个làngdàng子上门就不算什么,咱们家女儿出了这事,倒觉得丢人了?”

  他哪里知道,夏南星这是掐头去尾,将自己说的那些难听话给统统选择xing无视了。

  第二日吃完了早饭,寒家父子仨都收拾的齐齐整整,穿了大节下见客的衣裳,拿着鸳鸯玉佩往秦府里去了。

  秦府里门房小厮见得这父子仨,听得说是找府上公子,便伸手去推:“去去去!我家公子也是谁想见就见的?”昨儿府上叫花酒,公子还叫了新近在洛阳城里结识的一帮官家公子闹腾到了半夜才睡下,这时候定然还没起chuáng。

  寒取没办法,只好将那鸳鸯玉佩拿了出来,递给了那守门的小厮:“劳烦小哥将这玉佩转呈你家公子。”还从怀里摸出一把大钱来塞了给那小厮。

  那小厮哪里瞧得上这一把大钱,只这玉佩却不能轻忽,这才让他们父子三人在门口等着,自己往里通传去了。

  秦少宗的长随刘保见了这玉佩摇头,“公子也真是的,说了这良家女子不能沾,欢场里多少女娘等着他去,却非要招惹良家女子,还说什么大鱼大ròu吃腻味了,换个清粥小菜清清口。现在可好,麻烦上门了。”

  这洛阳里倒是谁都得给秦少宗几分薄面,可他这般风流的xing子,真是让人头疼。

  刘保派了人将寒家父子引到了偏厅,自己在秦少宗房门口候着,一直到日上三竿,他这不靠谱的主子才醒过来,自有丫环鱼贯而入,服侍他穿衣洗漱用饭。

  等这一通折腾下来,寒家父子足等了一个时辰有余,各灌了一肚子茶水。

  刘保将玉佩拿了进去,jiāo到秦少宗手里,他随便瞄一眼,早忘了这玉佩是送给寒向蓝的,还兴致勃勃问他:“这是哪个姐儿想我了?”大清早就使了人来约他。

  也不能怪秦少宗记xing不好,他旧年曾得着一块下面人献上来的玉石,最大的雕了个寿比南山的仙翁寿桃献给了祖母华阳大长公主,余下的边角料子全雕了各种玉佩,有鸳鸯的,有双燕的,有雁纹佩,鱼形佩,兔形佩……就没有重样儿的,通通拿来做订qíng信物。

  一年功夫他这玉佩就送出去了一多半儿,光来洛阳就送出去了六七块,哪里还记得哪个纹的谁了送呢。

  刘保提醒他:“清粥小菜……”

  秦少宗还奇怪:“她来了不是一向都到我房里来的吗?怎的今日倒害起羞来?”

  刘保抚额:“主子,这次是三个男人来了,瞧着竟似她父兄。想是事发了,这才寻上门来。“”你是办事办老了的,这等事qíng还报跟前来?给几两银子打发了不就完了?“秦少宗只觉扫兴,一大早的还当佳人有约,却原来是佳人她爹!

  不过玩了个小门小户的女子,他现在也觉得那女子痴缠的紧,也不是什么三贞九烈的xing子,才上手也只贪鲜,尝过几回便觉得味道还不及楼子里的姐儿好。那些姐儿甚个事体做不出来的,只有他提起来的,再没有放不开的。小门小户的女子缩手缩脚再放不开。

  刘保未先将寒家父子驱逐出去,也是因着不知道秦少宗是否玩腻味了。这会儿听得他这话。便知道他这是厌了想要丢开手了。正yù去帐房支银子打发人走,秦少宗却又喊住了他:”等等,反正我也闲的无聊,索xing去瞧瞧这家子要多少银子?“就当是看猴儿戏逗趣一般。

  刘保摇摇头,心道寒姑娘眼皮子浅,这次可遇上魔星了。

  他头前引路,将秦少宗引到了偏厅去。

  寒家父子枯坐着等了许久,皆是心内忐忑。

  寒取来时还想摆着岳父的款儿,肚里一腔怒气,总要给自家闺女讨个公道,也好以后进了秦家门别教人看轻了去,哪知道从站在秦家大门面前,心里便先自添了怯意,及止进得院子,倒被这官家堂皇气象给镇住,连腰都不知不觉弯了下去,双肩垮缩着,再被晾在厅里一个多时辰,见到秦少宗出来,哪里还说得出一句硬话来。”贤……贤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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