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令刚出之际,武林中满是反对之声。当时的武林盟主杨决为此事多次与朝廷谈判。可惜后来杨盟主突然失踪,下落不明,后继者没有前盟主的魄力和能耐,竟也渐渐妥协了这事。时至今日,政令施行不到二十载年岁,入京需得接受详细审查,倒已经成为了江湖中人人习以为常的事情。
京城城门的巡防由御林军北军负责,各位皇子在御林军中多少都安插了一些自己的人手。这次传出消息的,就是四皇子手下的一名校尉。
说来倒不是这名校尉火眼金睛,或者画师画技活灵活现,而是,朝浥告诉赵沨的竟是自己的真名。打开通行证一看,这么罕见的名姓,再对照画像,可不是就是正主没跑了。
赵沨得了这个消息,不由地轻笑。原本他以为这名字化自“渭城朝雨浥轻尘”,估摸着只是这姑娘行走江湖用的化名,原本已不抱希望通过名字寻人,没想到,这竟然是一个真名。
想来是这姑娘大意了,只当自己是个小偷小摸的无名盗贼,倒没想过洛京这道审查。
父皇当年这个举措,可真是下了一步好棋。循序渐进,逐步蚕食。
此时的朝浥还不知道自己的行踪已经泄露,还在洛京里闲逛,等着失忆了的疯师父。真是春光融融,好不惬意。
而京城方面带来的另一个消息则是上个月原定就说好的事情。
越地一带今春遭了旱灾,早稻颗粒无收,闽越总督向朝廷请求赈灾。四皇子一派一早就决意要争下这个差事,故而早已让赵沨在丹杨城等候消息,只待圣令一发,即刻领命行事。
岷烟玉一事实属意外,赵沨被迫回了一趟岷烟山,好在他估算了圣上裁夺决断所需的时间,紧赶慢赶总算没有耽误了这事。
这事说来倒也奇怪,越地远离京城,一侧靠海,也没有接壤的邻国,一向不受朝廷重视。赵沨不明白,这么一个地方,这么一项差事,皇兄为何如此势在必得,早早就让自己在丹杨城等候旨令。
果不其然,其他皇子对此事并无太大的兴致。这件事做好了吧,越地偏远,功劳未必大;若是做不好,那反而是吃力不讨好了。救援越地,有两处可放粮,一处是江浙,一处是两广。这些年皇帝渐老,皇子夺嫡已经初显端倪,不止朝野上,就是地方官员,心思活络的也都纷纷暗自站队。这放粮一事,若只选一处放粮倒还好办些,能挑个更偏亲自己的地方势力。可若是两地各出部分,那可就难免碰上其他派系给你使绊子的了。
五皇子赵汲正是夺嫡皇子中最受看好的一位,也是这次救灾差事的有力竞争者。不过后来赵汲主动让了一步,以退为进,把差事让了出来,但却提议两地放粮,真是其心可昭。不过,据了解到的消息来看,皇兄似乎见好就收,很快就应下了,因而事情就这么拍了板。
四皇子赵泧自己起身前往江浙领粮救灾,指派得力属下领旨前往两广调粮。这名人选选定了赵沨,不过对外倒只说是亲信,没说出这是七皇子。
两广总督和五皇子关系匪浅,调粮之事恐怕不会顺利,这恐怕也是赵泧早早将此事安排给赵沨的原因。如此看来,此番救灾,赵泧已将全盘发展都已预测准备妥当,万事皆在筹谋之中了。
赵沨想着这些,有时候就觉得,皇兄似乎离自己很遥远很陌生。以前的哥哥心计没有这般重,自己问什么也都会回答自己。可是现在,很多事情,即便自己问了,也总被含糊过去了。久而久之,赵沨也不再问了。现在的赵泧,沉稳、冷绝。
缺了交流,自然更猜不透对方心思,心里的猜疑只能越来越大。赵沨眼神黯了黯,又想到了前年那事……
温言还是一如既往地静静呆在赵沨身旁,赵沨看了看温言,想让他留心提防四皇子,切莫对四皇子那边全盘信任。可是,那毕竟是自己同父同母的亲哥哥,这种猜测,赵沨怎么开得了口,又该怎么和师弟解释……
不说,怕推测成真,将来害了师弟;说了,这毫无凭据的事,闹开只怕反而惹得兄弟阋墙,弄假成真。
温言本性纯真,心底对谁有无保留,恐怕难免面上会有所显露。赵沨这才迟迟没有对温言开口说过此事,时间长了,倒成了一块心病了。当前,五皇子气盛,即使四皇兄有意压制自己,应该也会顾全大局,有所收敛,不至于现在就向自己身边的人下手。赵沨只能这么告诉自己,又将心底的担忧暂且压下了。
“师兄,我们现在怎么办,你想好了吗?”看见赵沨转头看了自己,温言知道师兄已经从思考中回神,便开了口询问。
“你留在丹杨城,等着接圣旨和四皇子令牌。我去洛京城外,等那女贼出城。”赵沨果然已经做好了决定,一边回复温言,一边收拾起了干粮,作势就要出发。
“师兄,你去洛京太危险了。”温言闻言立即反对,“我们上个月才刚跑出来,京城的守卫还没松懈,要是被人认出来就糟糕了。那女贼可以让北军继续盯着。”
赵沨停下手中动作,摇了摇头:“还好这次传信的宣节校尉是个机灵人,他借故随机抽查,扣押了那女子的入京通行证,那女子只能从入城的南门离开了。我不必进城,在南门外等她即可。”
“啊,那这要等到什么时候,万一那女子不出城呢?不能让北军逮了她吗?”温言有些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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