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画纸卷起来,然后又拖出另一卷。这是一首诗歌 :
离开之后,你的行踪费我猜度,
是否,不理闲话与人相约共赴?
我的身边,只有你的花蝶金步摇,
它不会告诉我,此刻你身在何处。
看得我直摇头。
再拖出一卷来看,又是一首诗歌:
姑娘抿着嘴儿微笑,
向满座瞧了一瞧。
媚眼娇滴滴一转,
停在情郎眉梢。
唇儿微张露齿一笑,
把我的魂儿勾跑。
若是真心爱我,
请你发个誓儿才好。
简直相思成灾!如果我不是猫,我就不能乱翻他的东西,不翻他的东西,就不会知道他内心的秘密。法王尊上,你已经把一根情丝放入姑娘的心中,为何还要胡思乱想,猜度她对你是不是一心一意?我不敢说你是庸人,但你确是庸人自扰。又要姑娘爱你,自己又不能娶她,却又不许姑娘爱上别人,你这是什么逻辑?
爱情从来就不会是无私的,这句话很能说中要害,连法王都未能免俗,何况凡夫俗子。我爱你,你也必须爱我,还要一心一意地爱。
把法王的东西翻了一遍之后,这时他进了书房。看见我把书桌弄乱了,他走过来,在我的头上轻轻地打了一下,说道:“雪影,你找死吗?刚回来就来搞我的东西。”然后把我捞起,放到地上。
老实说,我说我会收拾,你也不要相信,我只会把东西拖出来,看完之后,最多是随手一卷,也别期望我能收拾得有多整齐了。法王对我的要求标准是:不要撕破他的书画。如果做不到,他以后就不会让我碰他的东西。
法王已经在整理他的书桌了,我站在地上歪着头瞧向他。
他看了我一眼,笑了笑,他一定觉得我这个样子很可爱,看到我大概有种错觉,那个女子就在身边,所以他的笑容如冬日阳光般的温暖。
他说道:“雪影,明天带你进宫见太后,你可欢喜?”
可以到处走走,不用闷在这儿,我当然欢喜。
“太后病了,吃了一个多月御医开的汤药都不见效,大王请我去看看。”法王告诉我入宫的原委。
“你会治病吗?”我撇撇嘴。
“太后是个猫痴,知道我有只灵猫,甚是高兴,想见见你长什么样。”
我马上跳开两步,叫起来:“不是吧!”尊上,你这是把治病救人的重任寄托在我的身上!难道太后见见我,她的病就会好?她的病治不好,是不是要杀我的头?
“你担心什么?太后这么喜欢猫,她一定会让你吃好的,玩好的。”尊上居然看出了我心思。
“唉,你说怎样就怎样吧,反正我也不可能say no.”我哀哀地说。
第二天早上,我们坐上马车出发去王宫。
王宫,金碧辉煌,正如我的想象。相比起帝熙宫的简约和硬朗,王宫更见柔美,马车经过之处,不时见到墙内的凤角飞檐,还有几枝红杏伸出墙头。
我们的马车直接进了内园,在一座宫院门前停下,法王挟我下了车。
我们已到了太后居住的永乐宫。
宫门已大开,纳拉王亲自带着宫人出来迎接。估计我们一进入王宫,已有人通报纳拉王。
纳拉王翊临是一个英俊的年轻人,面如冠玉,一双细长的丹凤眼向上斜入鬓边,看人时总是一副脉脉含情的神态。他的头上束着金冠,身穿青莲色的锦袍,翩翩佳公子模样。他一见到法王便迎上来拱手作礼,微笑招呼:“今日劳烦法王前来探视太后的病情,本王不胜感激。”
法王笑着回礼道:“君上无需客气,能为太后及君上排解困惑乃是我的天职。”
他们一个是人王,一个是神王,见面客气一番之后,就由宫女在前引路,一同步入内庭。
太后居住的永乐宫算不上奢华,却十分精致优雅。园内水榭亭台,假石山层峦叠翠,园子里种着各式的花卉,以芍药居多。一片娇美的绯红,却跟园内清雅的景致不是太相配,想必是太后喜爱的颜色,喜爱的花,也就不管它相不相配了。不过,这里确是个不错的休闲养生的地方。
进入太后的寝宫,一股檀香的香气扑面,环顾之下,才发现香气是从殿旁的一个铜鎏金兽的熏笼散发出来的。
太后斜靠在屏风后面的美人榻上闭目养神,听见我们进来,也没坐起,依然保持原来的姿势,只是睁开眼睛,看了我们一眼,淡淡然地轻启朱唇:“是法王来了,请坐。哀家未能亲迎,还望法王不要见怪。”
法王神情淡然,答道:“太后客气。”
宫女搬来两把宫椅,让两位王坐下。
我攀在法王的手臂上,静静地打量着面前的这位太后。太后并不是七老八十的老太婆,而是一位面容秀丽,五官精致的少妇。她是纳拉王的娘亲,按她们的结婚生育年龄等推算,她应该是三十多岁。
这个年纪的女人应该仍可以明艳照人,况且她贵为太后,养尊处优,绝对有条件保养得如少女一般。不过这位太后明显是辜负了她的花容月貌,她端着一副恹恹的病容,脸色无华,脂粉不施,只是轻轻地挽了个发髻,唯一的饰物是一枝碧玉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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