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正式场合,便也无需行大礼。少帝心中高兴,一点都不介意她这语调,上前几步亲自把人接起,“不必客气,你我承自同一血脉,多年再聚实属不易,朕心甚慰。绵仪,你今后面君都无需行大礼。”
一段官腔,成功把阿宓绕晕,从此只会跟着他“噢噢”应声。
沈慎眸中闪过笑意,陛下还真是下了心思去了解阿宓,知道她什么性子,之前又是如何抵触他,见面先用一句话将她打懵,再徐徐图之。
依照礼法,阿宓本该先随少帝告祖庙以示先帝,再行册封大礼,才能如此进宫。可也因为她是个公主,这些被少帝打乱顺序,也无人说什么。
少帝的性子,他们平时能不和他起争端已是大幸,何必在这种小事上斤斤计较。
在少帝的折磨下,连掌管礼法的官员都不再多嘴,更遑论其他。
少帝为阿宓准备了一座绵仪宫,彰显宠爱。这同样是件礼法不合之事,便是阿宓再小,也断没有妹妹一直住在兄长后宫的事。介于长公主府非一日能建成,怎么也得两三年,到那时这位也及笄差不多要嫁出去了,便只能如此。
绵仪宫位居东北方,有坐北朝南之意,玉砌雕阑、画栋飞甍,摆设无不穷尽奢华,却并不显低俗,倒有种大俗即大雅之感。
单论世俗价值,绵仪宫怕是比少帝寝宫还要贵重许多。
少帝俨然不在乎这超出规制的做法,他随性惯了,即便有反对者也被当成耳边风。
“如何,喜欢吗?”他低首,难得温声道。
阿宓小小的一只站在殿内,只感觉殿顶高如云端,呆若木鸡,许久才道:“这是……我的住处吗?”
“自然。”少帝傲然道,“还缺了什么,只管和朕说,要什么朕都能拿来。”
阿宓并不贪心,也对金银珠宝无感,所以除去觉得这座宫殿漂亮些外、格外得大之外,她并没有任何贪念,反而望了眼沈慎,忐忑不安地小小声道:“可是……我还是只想和大人住在一起。”
好在她声音小,除了离得近的少帝沈慎及安前三人,其他人未曾听见。
少帝先露出怒色,可面对阿宓惊鹿般的惶惶双眸,还是压了下去,低声自语了声“小没出息的”,抬头又是笑脸,“并无异议,看来绵仪很是满意了?”
阿宓再想言其他,被沈慎先一步捏住手,不让她开口了。
她是刚封的长公主,如果被他人听到她如此对一个小小的都督,那该作何感想?
不得不说,少帝十分庆幸沈慎的低调。所以许多人虽知道当初他和李琰抢人一事,却完全不知被抢的是谁,生得又是什么模样。
阿宓归来后,也不必承受太多流言蜚语。
只是……这教导她一些宫规之事,还得早日提上议程。
省得这小没良心的整日惦记她的大人,哼。
少帝打定主意,粗粗让阿宓看过宫殿后就遣退他人,目光不善地看向沈慎,似乎在暗示他“给朕都向阿宓解释清楚”。
无奈,沈慎无声叹了口气,把依旧处于呆鹅状态的阿宓牵到身边,“阿宓……”
“有话好好说,不准对长公主动手动脚。”少帝黑着脸补充。
“……”沈慎默默松开手,再道,“阿宓,你该明白了些。”
明白什么?阿宓的表情写着这几个字。
受到的刺激太大,任谁都无法正常思考。
不知怎的,沈慎竟有些想笑。顾忌虎视眈眈坐在旁边的少帝,他压了下去。
“你的身世已确认无误,自此便要同陛下一起住在宫中。”
阿宓下意识道:“那大人呢?”
“……我,自然还是在沈府。”
阿宓将头摇得像拨浪鼓,悄悄瞄了眼少帝,鼓起勇气道:“我不是长公主……我、也不要住在这里。”
“胡闹!”少帝冷声斥责,“已昭告天下的身份,是你想不要就不要的吗?为了一个外臣,连自己亲父都不认,庭望平日就是这么教你的!”
他是故意的。沈慎一眼看了出来,正如之前故意转晕阿宓,现在又故意吓唬人,双管齐下,为的就是让阿宓听话。
真是为难陛下了……对阿宓用这么多心思。沈慎心情复杂。
果不其然,阿宓被吓得眼眶湿漉漉的,要哭不哭的模样,软糯的声音满是无措,“我,我……”
眼睛却还是望着沈慎。
“我什么我?朕难道会吃了你不成?!”少帝又斥了句,“看庭望作什么?朕是你兄长还是他是你兄长?”
说是如此,可突然冒出来的身份和兄长阿宓哪承受得了,她连个心理缓冲的时间都没,就被迫接受了这些。
她抿着唇,泪珠挂在那儿摇摇欲坠,可怜巴巴的模样瞧得两个男子心都软成一块,恨不得好声安抚。
可是少帝不准备这么轻易服软,沈慎更不能去插一脚。
殿中静默了会儿,少帝放缓语气,“朕方才生气,一时语气重了些。但阿宓也该明些事理,你我是兄妹一事确凿无疑,既是兄妹,朕看着你宁愿抛弃至亲也要跟随外人,你若是朕,你作何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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