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中眼泪失禁的从你的眼眶滚落下来。
“小猫。”
他走上前,略带紧张的拍拍你。
这松板一样的身体,你的朝思暮想,你忽的伸手抱住前来关切的他。
你一定不知道你当时的样子,红着耳朵,满脸眼泪,像一只祈求献身的羔羊。
“小猫。”
他的嗓音就像幽幽的火苗一样舔舐着你,你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的泛滥,在第一声惊雷中。
“我说我愿意呢。”
他突的呆住,不知道是因为这雷还是你,只是随即将僵硬的你从身上推开。
“猫儿。”
他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像在劝慰,像在告诫。
“我有家庭。”
或者说,现在想起来,像是某种无奈与遗憾。
你只觉他讨厌你,当他将你从他胸膛推脱的那一瞬你几乎崩溃,就像热腾腾的鸡蛋掉在了冰凉的水泥地上,你闭上眼,感受着这破碎。
来不及了,太难看。
你转身,逃一般冲进乌压压的狂风里。
你只记得你最后浑身湿透的被他搂在怀里。
冰凉的衣服紧贴着你的肌肤,那天天空很低,江风越过树林侵袭了整个校园。
他踩着满地碎枝,从暴雨中一路把你抱回宿舍。
你坐在他书桌前的凳子上,蜷缩着像只溺水的小猫。
他用厚重的毛巾裹住你,你深深的埋着头,沉浸在毛巾上他的气味里。
“不擦干会感冒的。”
你记得自己在不停的颤抖,最后他从轻拍肩膀的安慰到把你拥紧抱在怀里。
谁能抵抗这样年轻又滚热的肉体。
当时的你不懂,你只想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只要你说了愿意,就不再关系到任何人。
而在那个冰凉的狂风肆虐的雨夜你只想多贪恋在他怀里一会儿。
屋外风雨交加,不停的有枝桠从树干上折断的声音。
你换上他的衬衣,多么干爽又轻薄的质感。他轻轻的环抱着你,他好看的骨节在你凹凸的身体上若隐若现的浮动,你听到他在你耳边轻轻的唤着“小猫——”
你觉得自己快要融化了,浑身软绵绵的,脸颊耳根都像有火在烧。他把手掌贴在你的额头上,那么好看,纤长的一双手,手背的青筋在灯光下轻轻的抽动,温厚的气息呼在你的鼻间,唇上。
他抬起头,云淡风轻的一张脸,这样时候的云淡风轻,该是多么透彻的灵魂。
他轻轻的将你放在床上,手指划过你的腰,那是写出过那样多好看笔画的一只手。你整个人都紧绷了,他水一样的目光倾泻在你的胸前,衣扣像露珠一样滚落。屋顶的光照在透明的扣子上,形成一圈流畅的光环,那么醉人。
他脸上的光线忽明忽暗的变幻,他抚摸着就像像音乐家在琢磨一件旷世的乐器,他的目光就像一注沸水,你感觉自己这颗紧缩的茶叶正在慢慢的舒展。
而这样的他,他不是只属于你。
你感到心疼,心疼他日日忍受着怎样的生活。
滚烫的眼泪奔涌而出。
他停下了手里的抚摸。
“猫儿。”
他轻轻的下床蹲在你的身边,将头埋进你头发,轻轻的,摸了摸你的额头。
毕竟这是一件成年人评估里高风险的事。
其实他不懂,那时你也不懂,你的眼泪只是感动于你们之间的差距和你的奉献。
而他突然的停下,柔声的安慰,就像一个真正的君子。
你没有看错,你心甘情愿,这是一个让你愿意用生命来献祭的结局,一个超脱了尘俗的男人。
你认定了你们之间的感情,是七情六欲之外的超越本我的存在。
你庆幸自己勇敢的拯救了他。
在钟楼那间小小的教室里,除了唐突、意外,未来可期。
就像多年以后,在异国他乡的土地上,当你以为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
那封飘洋过海灯火中的来信。
☆、黑(七)
没有撕心裂肺,只觉得心里像漏了个洞。
就像半夜醒来胃隐隐幽幽的灼烧。
粉灰的被子松懈的裹在你的身上,像一只巨大平滑的囊,你从被子中伸出手,摸索着台灯的开关。
灯泡从尺寸不匹配的灯罩中露出光来,黄光将被口照成了肉一样的深红,缩口越开越大,你的头、半只肩膀、手臂,你一动不动的,像被娩了出来。
阴影里支起的一只手,暗色手臂上一道道浅红的抓痕。
它们轻轻的咬起一条条凸痕,在光的探照下长出并不均匀的阴影。
像浅埋在泥土里的树根,道旁,在路边,闷热的水泥皮下,忍气吞声,沉默生长。
似乎封印了一个了望云天的灵魂,但灵魂又怎么可能禁锢的了,它的一片叶子闪耀着自由的光。
在水泥地盘桓的隆起里,在绿化带碎裂的花砖里,这个由人族制定规则的社会,它们沉默、谦抑的生长。
这是一个惧怕灵魂的时代,任何潜在自我都是失去失控的元凶,作为少数它们深谙此道。
你抚摸着皮下像树根盘桓的隆起,红肿裹挟着难以平息的搔痒。
它们在你的手臂上播撒开来,末端那圈刻满符文的银环,手铐一样卡住你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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