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俩拎着那个新鲜脑袋去给炖汤的师傅,师傅仔细端详着看看配不配的上他养了两年的那只鸡,最后说:“做好了给你们送来。”
梦里边真等到送来了,塑料袋装的,时间不到两小时。
我一直隐隐担心这脑袋炖了之后模样会不会吓到人,在我下楼去拿的时候,很惊喜,乳黄色的汤的熬的非常好,里边只有一颗白白净净的脑花,处理得很干净。一看就是把那些乱七八糟的骨头、肉皮敲碎了都过滤掉。直到梦醒我都还在夸着那个师傅太会做生意。”
你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亮光,一字一顿的录着这个奇怪的梦。
“我不就爱吃脑花吗。”
电话那头传来她清朗的笑声。
“真奇怪。”
你把手机举在嘴边,还在回忆着梦里的场景。
“诶,你是不是饿了呀。”
她止住笑,调笑着问。
“没有,可能是想你。”
你揉着被空调吹了一夜晕乎乎的脑袋。
“想我?想为了我取谁脑袋?”
她轻轻一笑。
“我什么时候才能见你。”
你支撑着坐起来,一字一顿的问。
“你想什么时候。”
电话那头她依然调笑的语气。
你轻轻的呼了一口气。
长久的沉默。
“都可以。”
☆、红(十一)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将他拉往先于你十五个小时的时间。
在那遥远的空间未知的时间中,你感觉一切既成事实,那是你醒着梦里也追不上的距离。
你几乎是一小时一小时的数着。
他睡了,他起床;天黑了,天又亮。而此时此刻,他在干嘛呢。
你甚至忘了你撒下的那个,难以收场的谎。
你在深夜,如白昼般清醒的熬着。
又在每个白昼,神经紧绷的醒过来陪他睡着。
你想,如果他就这样一去不返。
你跳下床,慌忙的拉开衣柜:衣架上晃晃荡荡,他的衣服还在。
你打开书房的门,那是放满整面墙的书,你曾扶住梯子看着他一本一本将它们装上。靠窗书桌上,还合着半本他没看完的,旁边瓶子里,花还开着。
他会回来的,这里是他的生活,有他的生活场景。
你想着,只要人能回来。
“只要人能回来就好。”
你不知道这段时间是怎么过的,只看见火红的太阳从东边跃到西边,连贯的像是在巨大表盘上旋转了一圈,然后这过了一天。
飞机起起落落,比起四年前的深夜,此时更多了分往来的热络。
你望着电子屏上来回滚动的信息,那些陌生的拗口的地名,已经多开了许多条航线。
这片荒芜的土地终于向四周伸出了手,再也不是一座孤岛。
形形色色的人从你身边匆匆而过,各种肤色,各种语言,仿佛一觉深眠,世间已经是另一番景象。
一双手稳稳的握住了你的肩。
突然的打破,你不禁惊了一下。
转身,是他。
不算长的分别,甚至比你想象中的短。
你所承受的分离还没有上演到苦情的戏码。
你怔怔的站在他面前,还没有任何准备似的。
对,你还没有任何准备。
“你们好吗。”
他轻轻的问。
“你们?”
你轻轻的将手插进兜里,还没回过神来。
“好了,外面风大,回家吧。”
如果时间就此停留,或者这句关心只针对你,你都会感激他将你解围于这个还没想好如何圆上谎言之中。
气温转凉,一到下午就时常刮起大风。
他一手拖着行李,一手护住你替你拉紧外套。
“为什么不换件厚点的衣服。”
他轻轻责备的手往下移预备替你拢紧外套,你惊的一颤,赶紧掏出手替自己护住。
“怎么了?”他对你的反应有些不解。
“没有,你好好拿行李。”你遮掩着挽住他停在你腹前的手。
“嗯?就带回来一个。”
你往他的身侧望去。
“对,箱子太多不方便。”他的表情里些许的不自然。
你当然没有觉察,此刻你的脑子里只转着要如何解决这个弥天大谎。
他回来了,而且是这样快的回来,你甚至后悔自己荒度了这段分离。
在这片传说着遍地机遇的土地上,找到一个此生见不着第二次的一个中国人何其容易,总不能生一个红头发绿眼睛的。
“红头发绿眼睛。”
你的内心波澜顿起,像是又触碰了什么机关。
那枚小小的拳头又出现了,直直的晃在你面前,那块剜空的,此时绞痛着,你止不住伸手去按。
“怎么了。”他伸手扶住你,抹着你额头突冒的汗珠。
“真的不需要去医院。”
他焦急的站在床头已经是第三次问你。
“医院?”
你意识迷蒙的睁开眼:去医院做什么,让医生拿着听诊器在空空荡荡的肚子里找?还是告诉你关于四年前那场手术恢复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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