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摇摇头:“睡会儿就好。”
其实更令你惊异的是,虽然你日日想着他回来。
但是对于他真的就站到了你跟前,好像也并没有那样的如愿。
你在意的好像只是他回来这个事情。
就像他,他现在焦急的,关切的望着你。
你从他的眼睛里也只是看到那一对探照灯似的,穿过你的皮肤、骨骼,最后真正的落点的是里面的那团血肉。
男人对于血腥味好像更为敏感,毕竟不是常见的东西。
他在你身下的一片殷红中醒来,几乎是惊叫着从床上弹离。
你继续闭着眼睛,从昨晚后半夜开始你就感觉到下身热热的有东西流出。
那一团淤塞了很久的,终于迫于某种时令或者规律,以极其隐秘的流速偷偷的潜了出来。
你睡的很沉,这一股一股的温热,让你感到舒服。
你极其不情愿的睁开眼,望着惊呼着跳下床的他。
他好像对你还能睁开眼睛感到震惊,你缓缓的坐起来,下身一股热流涌出。
你望望床头的日历。
终于结束了,冥冥之中,女人的第二性征和男性并不全面的性教育帮了你一把。
你的心里,居然是暗暗欢喜的。
你从那一片殷红中起身,它已经替你回答了身边那个男人,你想也不用想他煞白的脸,只是发愁这床垫要怎么处理。
你晕晕乎乎的,扶着墙往浴室去。
而对面,那几乎快贴到墙上的,他想扶你又不知该如何伸出的手。
你心中只觉好笑。
当你坐上那只冰冷的马桶,温热皮肤贴着马桶圈,那种并不舒适的贴合感。
在马桶哗啦的冲水声中,莫名的一股寒凉升起,你突发的止不住的大哭。
门被推开了,他站在门口,愣愣的看着你。
终于开口。
“怎么会这样。”
你猛的抬头,在凌乱的发丝中看到像被切成碎片的他。
你也想问:“怎么会这样。”
在你十来岁的时候没有想到,在你拦住他不走的时候没有想到,在你们靠在那面发霉腐烂的墙上没有想到。
还会有这一天,彼此以这样的形态相对。
你在他的注视下完成冲洗、拉开柜子、拆包装、套上垃圾袋等一系列动作。
又轻轻的从旁边擦身而过。
床上的床单被你拆了下来,床垫上露出一片花朵形状的殷红。
你转身递给他一瓶清洁剂。
“不用兑水,用刷子蘸了在床垫上刷,然后搬出去晒太阳,会分解掉。”
你拉开抽屉,拿出一把刷子塞进他睡衣的衣兜。
“你没事吧。”
终于,在你善完所有的后,他伸出手拉住你。
“你没事吧。”
“我看起来像没事吗?”
你心里暗暗的笑着,转身望着镜子里因失血苍白的自己。
“没事,我去趟医院。”
你转身往衣架走去。
他也恍然大悟似的拉开衣柜往外掏衣服。
“你就不用去了。”你转身望着他,指指床垫:“你处理这个,天黑之前能用。”
“不行,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去呢。”
他手忙脚乱的把衣服往身上套。
“那行,我来处理床垫,你去吧。”
你伸手把外套挂回到衣架上。
“我去。”
他点点头,随即反应过来。
“我去干嘛呢?”
他错愕的停下手里的动作。
“对啊。”
你伸手取回外套,抱在胸前望着他。
“分工。”
“总得有人刷床垫。”
你轻轻的走到他跟前,止不住一身叹息,安慰似的靠靠他的肩。
“不然我回来睡什么。”
“我去商场买。”
他轻轻的抚住你的肩,像是安慰。
“就这样扔出去,警察会找麻烦的。”
你环抱着手臂走在街道上,午后,路上空无一人。
“去哪儿呢,消磨时间。”
车停靠在海岸附近的公路上,打开车门,咸湿的海风裹挟着腥味儿而来。
是一种来自深海的,清洁的腥味儿。
依旧是蔚蓝的,卷着白边的海浪,一层一层的往深黑的礁石上堆叠。
你望着它,今天,它也像照顾你身体似的停止了肆虐,只是象征性的呜咽着。
你走到海岸上,敞开的外套被风灌满了,整个人像是被吹起来的一样。
你伸手按住被风兜起的外套。
对于这片悸动的海,此时内心却如此平静,仿佛是问心无愧的遵守了某种约定。
每次,你总是一人来,像是某种祭奠。
而这舒缓的浪声,轻柔有序的,一股来自自然的能量正治愈着你。
回家已是傍晚。
你看见依然蹲在阳台上,拿着小刷子考古似的他。
“医生怎么说。”
他放下毛刷子,快步走到你面前。
“嗯。”
你一边换鞋一边回应着他。
“以后吧。”
他的脸没有任何遮掩的垮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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