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说要扳倒他,就是想要给关景焕身上抹上污点,也是不可能的。
但,这又如何?
他还年轻,他也足够忍耐。关景焕,迟早有一天会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权墨冼在心头冷冷一笑,他会加速这个过程,定不让对方逍遥太久。
关景焕为了政见不同而打压权墨冼,这样的事在朝堂上屡见不鲜,权墨冼也并没有因此而心生恨意。
但利用权时安来害了林晨霏,这就打破了官场的底线,也就不要怪权墨冼以牙还牙。
听权墨冼这样问,王吉一震。是啊,权东知道在他背后站着厉害角色,但却不知道具体是谁。此时在公堂上,他怎么敢说出来?
比起宝昌公主来,他更怕关景焕的手段。
见他默然不语,权东面色的惧色也消退了许多。权墨冼紧跟着道:“二叔公你放心,有公主殿下在,无人敢乱来。”
“金雀,你说是不是?”
金雀一怔,她怎么能替公主承诺这一点?
权墨冼拱手道:“待此案完结,我会亲自上公主府请得殿下的同意。”说罢看着金雀,就等她一个答复。
罢了!
金雀咬咬牙,道:“那是自然,我们公主殿下,最容不得这样恃强凌弱之事。”
“如何?”权墨冼看着权东,道:“二叔公究竟知道什么,又是怎样被胁迫,还不从实招来。”
有了宝昌公主的保证,权东彻底放下心来。如竹筒倒豆子一般,从他第一次遇见王吉开始说起,事无巨细直到他被迫签下了认罪状。
事情经过曲折,听得外面围观的百姓都一愣一愣。没想到,针对权墨冼还有这样大的一个阴谋。
但阴谋之所以是阴谋,那就是不能出现在光天化日之下。这样的事情,听起来实在太过离奇,反而有些人并不信。
“这恐怕是狗急了跳墙,现编的吧?权大人才六品官,谁这么处心积虑要对付他?”
“是啊,如果按这个说法,那在京里做官岂不是危险的紧了!”
“要我说,就算是真的,他自己也有问题。那么多六品官员,怎么别的都安然无恙,独独要对付他一个?”
外面的议论声,隐隐约约地飘进了公堂之中,听得王吉面有得色。权东这个蠢货,你以为说出来就能拉我下水吗?愚蠢!
权墨冼站姿如刀,并不为所动。
外面说着这些话的人,恐怕多半都是世家大族派出,以及关景焕的人手。在他们的狗嘴里,还能吐出什么象牙不成?
那些真正的百姓,心头自有计较。
权东供诉完毕,唐府尹让他签字画押,道:“罪人权东所述,无凭无据,需要进一步调查。疑犯王吉先行羁押,退堂!”
碍于宝昌公主的人在,他不敢当场无罪释放王吉,但也不敢给他定罪。先退了堂,之后的事情,且等背后的这些势力角逐出了胜负,他再断案不迟。
一个区区府尹在洛阳城里不算什么,但这里毕竟是他的地盘,退堂这样的权利他总是有的。
衙役持着水火棍驱赶着外面围观的群众:“散了,散了!府尹大人都退堂了!”
狱卒上前将权东、王吉两人带下,唐府尹请了权墨冼和金雀到后衙里说话。
奉了茶,唐府尹苦着脸道:“二位,就别再逼我了!我的难处,想必你们都知道。这位姑娘,还烦请你在公主殿下跟前美言几句。”
“大人的意思,我自会转告。”金雀态度傲慢。
她仗着宝昌公主的势,向来不把其余人放在眼里。任你什么样的官,不也得好言好语地跟她说话吗?她很享受这样的感觉。
但她愚蠢,权墨冼却不蠢。
他肩上有伤,勉强抱拳作揖深深施礼:“是我连累了唐大人,还望大人海涵!”他的品级和唐府尹相等,这样的态度可谓谦卑。
“内子新丧,难免心头激愤。有不妥之处,请您大人有大量包容一二。”他抬起头来,眼底的红血丝清晰可见。
唐府尹叹了一口气,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不明白?
从他心里,也同情权墨冼遭到这样的阴谋算计,妻子惨死,但他却不能说出来。他能坐稳这个府尹的位置,凭的从来就不是秉公断案。
一场案子断下来,权墨冼将族里的二叔公入了死罪。他走出京兆府,只觉得周遭的人都在对他指指点点。
他仰头大笑了三声,独自去了京里最大的酒楼——醉白楼。这样的举动,更令明里暗里盯着他的人,摸不着头脑。
权家还设着灵堂,这个时候,他不回去家里,反而去酒楼做什么?
难道,他接下来还有什么举动不成?他这一招,就像一着天外飞来的棋,令各方势力绷紧了神经,加派人手盯着他。
在这些人的眼里,权墨冼已经跟疯子无异。只有疯子,才会如此无所顾忌地撕破脸。
既然是疯子,怎么能不多防着他点。
就算不明就里的人,见到一身麻衣的权墨冼出现在酒楼里,也是心头诧异。守着孝的人不能饮酒食荤,他坐在一楼的大堂中品着茶,就像砂砾中的珍珠一般耀眼,让人无法忽视。
他在等,等一个消息。
就当京城众人都将视线集中在权墨冼的身上时,闭门了两个月之久的巩尚书,从侧门上了轿,径直朝着端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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