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孰玉看着她的眼睛,缓缓颔首,道:“我们,袖手旁观就好。”
齐王崛起,太子赈灾,两虎相争必有一死,何况是争储夺嫡这样的大事。
为着方家着想,也为了心底深处的那个她,他私心里盼着齐王能胜出。
但无论谁成为帝王,都需要百官替他治理天下。就算最后是太子登基,而他对方家有所不满,也不能无故降罪。
大不了,在太子成为皇帝的这一朝,方家小心翼翼地蛰伏起来,再寻机会东山再起便是。
一个家族想要立住脚跟,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急不得。尤其是方家这样根基薄弱,刚刚才展露头角的家族,尤其要沉得住气。
谁让方家的根基实在是太薄弱了呢?嫡支被贬回魏州老家,仅剩方穆一人支撑着。
虽然眼下看起来势头不错,联姻也都是在朝中有分量的文臣,方孰玉更是在青年官员中,拥有了一定的话语权和影响力。
但是,细细想来,方家却并非如同表面上看起来那样好。
方穆的侍郎做得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过错,退下来只是迟早的事情。
这一家的未来,就系于方孰玉一身。方孰玉能走到什么位置,那就是方家将来的位置。在更远的将来,更要看方梓泉能不能子承父业。
更何况,还有方家二房这个拖累,除了大房外,家中的其他子孙良莠不齐,不能指望他们能帮上忙。这都是因为,缺了良好教养的缘故。
若是被这片刻的锦绣给迷了眼,方家注定走不远。
☆、第六百三十九章 徒呼奈何?
在这种情势下,对这场争储,方家袖手旁观才是最佳的选择。
这是方孰玉深思熟虑了两年,和父亲反复商议之后,才得出的艰难决定。
然而,在他的心里,却十分不甘。
争储夺嫡,意味着风险,可也意味着一旦有了拥立之功,方家就此一帆风顺。就算谈不上飞黄腾达,却也能一跃成为朝中重臣。
这条路一旦铺好,今后至少在三代之内,不用愁子孙的前途。
就像当今宰相朱自厚,他膝下并无有出息的子孙。而他历经两朝,年事已高,告老还乡是迟早的事情。
观其庆隆帝培植年轻官员的动向,并不准备让他继续辅佐下一任皇帝。这也是,为何关景焕野心勃勃,培植党羽想要取而代之的原因。
但他已经做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朱家因他而兴旺发达。就算辞官不做,因为经营多年而遍布天下的门生,他的影响力也不会弱了去。
在朱自厚的老家,朱家已然成为了一方大族。
拥有了大片用以传承的族田,人丁兴旺。更重要的是,兴建了族学、保存了众多典籍,让知识得以在子弟中传承。
有了这样的根基,只要不出什么意外,一旦族中出了有出息的子弟,就是朱家再现于朝堂之时。
所以,就算朱自厚不再为宰相,就算官场上人走茶凉,朱家,也不会差了去。
同理,这样的机遇摆在面前,自己却连争取的资格都匮乏,这怎能让方孰玉感到甘心?
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那只是他的外表。
方孰玉的内心,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赌徒。
只是,如今的方家虽然势头良好,却也没到能参与争储这样大事里去的资格。
就算他想赌,手里没有筹码,又能徒呼奈何?
若就这样一头撞进去,方家可能会变成疾风骤雨中被风浪掀翻的小船。
因此,就算他有一腔雄心壮志,想要辅佐明君,也只得按奈住满腹心思,徐徐图之。
司岚笙是了解他的,知道他做出这个决定,并非本意。乃是为了整个家族,为了她以及膝下的子女。
她伸出手,握住方孰玉的手掌,柔声道:“老爷,妾身知道你的抱负不止于此。且耐心些,朝堂的事瞬息万变,等等看也许就有了机会。”
知道她在宽慰自己,方孰玉执着她的手,笑道:“你放心,我不会拿满门去赌一个未来。”
说着,他换了寝衣上榻,道:“不早了,快些睡吧。”
司岚笙“嗯”了一声,道:“是该睡了,明儿你还要早起上衙。”
只是,刚刚才得知了这样大的消息,司岚笙如何又能睡得着?怕扰了方孰玉,她将眼睛闭上,身子也不敢乱动,脑子却是清醒的很。
窗外,夏夜的虫鸣声格外清晰,也不知过了多久,司岚笙仍然没有片刻睡意。
“睡不着?”方孰玉道。
司岚笙微惊,睁开眼道:“老爷也没睡着?”
方孰玉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亮:“嗯,睡不着。”
既然他也没有睡着,司岚笙干脆将在心头徘徊已久的疑问道出:“老爷,如果让你选,你会辅佐谁?”
“齐王。”方孰玉的声音很低,却很坚定。这是他早就想好的答案,与藏在心头的那个她无关。
司岚笙原以为他还会仔细想想,没想到这么快就给出了答案,便问道:“为何?”
“他更像当今圣上。而太子,不知道是不是像谁,心胸不够宽广。”
皇家之事,普通百姓岂能随意议论。就算是在夫妻之间的悄悄话,也要保持敬畏,点到即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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