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通往登基的路上,充斥着血腥、残酷、阴谋,注定是一条以荆棘为基、以鲜血铺就染红的不归之路。
而这条连他都不知道是否能成功通往终点的路,在路上追随他的人,不确定性就更高了。就算他能成功登基,也不能保证所有人都能抵达。
这一路上,总会有些牺牲。
而这头一个付出巨大代价的,就是他的皇妹昭阳公主。
若不是为了他的大业,昭阳公主怎会痛快答应远嫁去契丹和亲?怎么暴露她手中的实力,来替他争取到这份来之不易的公平?
想到这里,他暗暗握紧了拳头。
忍耐!
必须忍耐!
小不忍则乱大谋,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古有韩信忍胯下之辱,勾践卧薪尝胆,自己这点困局,算得了什么?!
忍,就意味着退让、躲避、懦弱吗?
错!
知不可为而为,知不可为而不为,那只是浅显的庸俗之见。
忍是随势而动,忍也有忍的智慧于取舍。
然而,话虽如此,这堂堂七尺男儿之躯,却要托庇于皇妹、母后之下,这种感觉,怎生一个“憋闷”能够形容?
齐王深深吸了一口气,将胸中翻涌的情绪压下。
形势比人强,他既然要做大事,自己这些许不愉快的情绪,就必须要舍弃。
眼下当务之急,是要建立起詹事府的班底,令朝野上下刮目相看。
宁缺毋滥。
他宁愿用拖延詹事府工期的法子,来延长找人的时间,也不愿勉强凑够人数。
昭阳公主被禁足、母后为了避嫌不会过问,这是他必须独立面对的第一仗。而这次他若不能将詹事府的班底成功搭建好,凭什么让朝中重臣对他有信心?
虽然,他也暗暗收服了一些朝臣,并获得了部分武勋的效忠支持。
但这些力量,对于夺嫡来说,还远远不够。
他需要更多的人,造更大的势,做出更显眼的成绩。
让朝野上下,都一致认可他的能力,正视他的位置。将他作为能与太子相提并论的存在,作为帝位的候选人之一。
只有这样,他才能让父皇想要忽略他也无法视而不见,让父皇明白,他这个儿子才是继承江山大统的最佳选择。
所以,这第一关,他必须闯过去。
齐王筹建詹事府,他所遇到的困难,也都被有心人看在眼底。尤其是那些世家,缄口不言地等待着,在詹事府挂牌的那一日,齐王究竟会交出一份怎样的答卷。
争储夺嫡之事,各大世家虎视眈眈,手持筹码等待着下注。
齐王式微,无法与太子争辉的时候已成为过去。对世家而已,这是他们最愿意看到的局势。
势均力敌的局面,也就意味着两位皇子都需要他们的帮助。而他们的帮助,在未来将会换来更大的利益。
难道他们不怕下错注吗?
其实不然。
但,根深叶茂的世家输得起。
就像在前朝末年,皇朝覆灭群雄逐鹿天下,百年世家们纷纷下注。
同一个家族,长房追随一个王者,二房辅佐一个枭雄的情况比比皆是。甚至,就算是亲生的父子两人,也为不同的主子效力。
因采取了这样的策略,再加上世家的眼光、底蕴,纵然有人失败,却始终有人成功。
失败的人身首异处,其中不乏惊才绝艳,却押错了赌注之人。他的后人则由家族供养,不会让他们白白牺牲。
到了一切尘埃落定之际,便是世家攫取利益之时,越发根深蒂固。
这也是,为何百年世家能保持不败的秘诀。
☆、第六百四十一章 与君同行
其他人就算想要效仿,却也知易行难。一个家族,没有时间的积累和足够的运气,无法成为百年世家。
连皇朝更迭这样的大事,世家都能从中获取利益,何况只是争储夺嫡。
太子和齐王的斗争,逐渐浮出水面,日趋明晰。
从迁阳王谋逆身死开始,太子接连惨败。直至获得了关景焕的支持,才稳住脚跟前往棣州赈灾,暂时远离京城这个是非之地。
各大世家都默默看在眼底,思忖着在这一系列事件的背后,曹皇后一脉的手究竟伸了多长。有些时候,未必事事都要讲求证据。
眼看就要立秋了,疫症逐渐成为过去,但夏季的暑热仍未褪去。
知了紧紧抓住这夏季的尾巴,声嘶力竭地在树上鸣叫着,吵得人心烦意乱。
书房里的陆五爷着一袭薄衫,束发戴冠,面容肃穆。就算是在家中,他的着装也一丝不苟,随时可以出门访友,或在家见客。
这是他从小便养成的习惯,深入骨髓。
他执笔写了一封书信,拧眉思忖了半晌,复又涂掉,揉着一团。墨迹渐渐晕染开来,纸上的字相互浸染,变得不可见。
作为陆家在京中的喉舌,他明白,这是必须要下决断的时候了。
太子、齐王,他总要选择其中一名。
而当他做出了选择之后,从陆家将会派出另外一名优秀的子弟,到另外一人身边。
对世家来说,这是怎么做都不会亏本的买卖。但对他而言,却是事关生死。若选择错误,能全身而退,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他这个陆家旁支,能获得本家的全力支持,在京中站稳脚跟,享受着家族所提供的资源。为的,不正是这个时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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