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暗运功调息,让自己尽量看上去平静些许,却仍是不知如何接苏镜辞方才那话,只得勾了勾唇,笑得略显尴尬。
不想苏镜辞看出什么来,刚要开口岔开话题,苏镜辞却眨了眨眼,又笑道,“帝姬……不问问我因何不舍?”
他话中的深意明明昭然若揭,宋清欢却只装傻,顾左右而言他,强自轻快道,“三皇子提过这么多次了,我当然知道。你不舍的,定是这建安的美人美酒美景了。”说着,也顽皮地朝苏镜辞眨了眨眼,“论美人,这楼里就有一位呢,又是三皇子的旧识,三皇子明日就要走了,今日怎的不唤来一叙?”
见她故意扯到宫泠身上,苏镜辞眼中闪过一抹几不可见的暗淡,只很快恢复惯有的佻达笑意,朝宋清欢勾了勾下巴,“何必大费周章在这千盏阁中找?我眼前——不就有一位么?”
宋清欢抿唇笑笑,只当听不出他话中的暧昧,“三皇子还是这么会说话。这次你一回国,洛城怕是要万人空巷了。”
“为何?”苏镜辞浅笑,露出不解之色。
宋清欢抿唇笑得欢悦,“三皇子这般风流倜傥,嘴又如此甜,定是所有洛城姑娘的梦中情人。你此次回去,这些姑娘家不都得竞相出门一睹你的风采?”
说话间,神情坦荡,言笑晏晏。
有玩笑,有打趣,有戏谑,唯独……没有半分情意。
看清她眼中坦荡的光风霁月,苏镜辞不免失望。如果说一开始,他只是抱着好奇的态度接近宋清欢,此刻,他心中的好奇却已转化为另一种复杂的情感。
若较真算起来,宋清欢已活了三世。苏镜辞眼底闪烁的光芒灼亮,她怎能忽视?自然也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尽管甫一开始,苏镜辞便对自己态度暧昧。可她心中清楚得很,那并非什么一见钟情,只是苏镜辞惯用的试探和自我保护的方式。
然而现在,她分明能感觉出他眼中有东西不一样了。
或许,他现在对自己还谈不上真正的喜欢,但绝对起了不一般的兴趣。
这似乎使她的计划,又向前进了一步。
明明该高兴才是,可宋清欢心中却并无半分喜悦,反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面上亦只浅笑,那笑意清冷,丝毫不达眼底。
她出神地盯着手中茶盏上绘着的鱼戏莲叶花样,原本坚定的决心还是动摇了。
不管现在她对沈初寒是怎样复杂的情绪,但她真的能完完全全抛下从前的一切,心无芥蒂嫁给苏镜辞么?
她大概,还是做不到。
颓然地垂了头,眼中颇有几分气馁。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好像进了个死胡同,怎么绕都绕不出去。她知道走出这死胡同的捷径,然而捷径的另一端,却又是另一个解不开的结。
不自觉地叹一口气,惊觉自己已陷入两难境地。
宋清欢说完方才那话,苏镜辞亦是沉默,神情怅然。微一抬头,见她面带落寞之色,不由眉眼一挑,关切开了口,“帝姬似乎有心事?”
宋清欢回了神,垂眸敛下眸中涌动,摇头道,“没什么。”
苏镜辞定定地盯着她。
面前的女子永远是这般巧笑倩兮云淡风轻的模样,可是那双明媚如星辰的眼中却总是笼了一层深雾,让人瞧不出心中所想,似乎永远都进不去她封闭防备的心门。
一丝挫败感攀上心头。
纵然他游戏人间的浪荡公子形象是装出来的假象,但这么多年在花丛中游走,他的确深谙女人的心思,可面前这个姑娘,他却怎么也看不透。
越是猜不透,就越想去接近她。
若不是洛城的生意刻不容缓,他一定会再在建安多待些时日,哪怕不能完全叩开她的心门,便是能叩开一条缝,那也是极好的。
可惜天不遂人愿。
此次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更要命的是,聿国刚嫁了个帝姬给凉国,为了避嫌,定不会再嫁个帝姬到宸国去,否则如此昭然若揭的野心,定会引得昭国不满,万一昭国贸然发兵,以聿国目前的实力,不一定能招架得住。
所以对聿国而言,目前四足鼎立的局势算是最好的了。
心中苦闷,却又没法对佳人述说,难免也生了几分落寞。
一时间,两人都安静下来,心思各异,只闻窗外的风声呢喃。
宋清欢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躁动与不安,开口打破了这略显尴尬的气氛,“明日便要启程了,三皇子一切可都准备妥当了?”
苏镜辞笑笑,“左右都是下面人在打点,我也没什么好忙的。”
宋清欢“嗯”一声,忽又觉得不知该如何往下说。
今日她会出宫赴约,本是想同苏镜辞培养培养“感情”,也好为下一步做打算。然而临到这里,她才发现——嫁给苏镜辞来逃避沈初寒并不是她真正想要的,也并不是解决这个问题的正确手段。
这本是她和沈初寒两个人的事,不必,也不该牵扯第三个人进来。
否则,到时沈初寒将所有怒火都发泄到苏镜辞身上,苏镜辞岂不就成了上一世的父皇和五皇兄?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这不是宋清欢想见到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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