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心中微紧,忍不住想要出声相询,然而目光触及到季流云清冷的容色,还是咽了下去。
等了约莫半炷香的功夫,季流云又取出一根短小的银针,拿起聿帝的手,在他的右手小手指尖上刺了个洞出来。
只见他手上微一用力,指尖处就有黑色的血流出。
他漫不经心抬了头,看向最近的一个宫女,“你过来处理。”
宫女慌慌张张应诺,拿了帕子过来,替聿帝擦着指尖的血迹。大半帕子都快染黑了,那血才渐渐变成红色。
季流云朝宫女挥了挥手,示意她让开,然后飞快地将插在聿帝身上的银针都拔了下来。
做完这一切,他不紧不慢地掏出袖中丝帕,一根根将银针擦拭干净,重新放了回去,这才站起身。
一见他这收尾的架势,也不发一言,皇后难免有些着急,耐着性子开口又问,“季神医,皇上他……到底怎么样了?这毒可能解?”
季流云没有立即出声,而是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宫女。许是事先得了吩咐,那宫女忙捧了水盆手巾过来。
季流云将手放入盆中,不疾不徐地清洗着双手,然后拿起一旁的手巾仔仔细细将手上的水珠擦干净,这才看回方看回皇后,口气随意,“没什么大碍。”
皇后一愣,不禁皱了眉头。
没什么大碍?
这么多太医都束手无策的毒,他竟然说没什么大碍?要么,就是他当真是神医,要么,他不过是个江湖骗子罢了。虽然他方才那架势瞧着还算专业,可这种无所谓的态度是怎么回事?
心中不定,开口又问,“不知……皇上中的是什么毒?”
季流云看她一眼,将擦过手的帕子随意丢给一旁的宫女,“皇上中的什么毒,皇后不必知道。命人按照我写的方子给皇上煎服,不出三日,皇上定会醒来。”
说着,朝旁做了个手势。
伺候的宫女一愣,不知他这是何意。
季流云不耐烦地皱了眉头,刚要说话,钟怀却是蓦地反应过来,上前道,“季神医这边请,文房四宝都已经给您备好了。”
季流云这才舒展了眉头,“嗯”一声,随着钟怀去了,留下一脸呆若木鸡的众人和满脸不郁的皇后。
“母后,这个什么神医,当真靠谱?”宋琰不禁狐疑着出声。
不过就这么把把脉放放血,就知道父皇中的什么毒,还这么信誓旦旦地担保父皇三日后就能醒来?
皇后面色阴沉,“靠谱不靠谱,三日后便知道了。”
“可若他自知诊断不利,跑了怎么办?”宋琰仍是担心。
皇后没有说话,眼中却透出一抹狠厉。
不管这个神医是什么来历,如此目中无人,定要给他些颜色瞧瞧,挫挫他的锐气方能泄心头之恨。
不过现下宋清欢在场,她没有表现得太明显,只敷衍着应了一声,转到旁的话题,“那刺客审得怎么样了?”
“儿臣已让人上了大刑,估摸着这两日就快撑不住招了。”
“加紧些,争取赶在你父皇醒来之前将事情调查清楚。”皇后看一眼榻上的聿帝,沉声吩咐。
“是。”宋琰应了。
不多会,随钟怀去了外殿的季流云又挑起帘子走了进来。
钟怀紧随其后。
季流云耸耸肩,看向皇后,“方子我已写了,照着煎服便是,一日三次。”说着,拿起药箱,朝皇后拱一拱手,“告辞。”
皇后目色一沉,定在季流云后背上的目光满是阴鸷。
不想,季流云刚走两步,忽又顿住,转身看来,“对了,我不会跑,有事让沈相去找我。但是,千万不要派人跟踪我,我这个人,最讨厌的就是别人的不信任。”
他说得云淡风轻,可话语中的威胁意味,任谁都听得出。
皇后的脸更黑了,可还要保持着该有的礼数,看一眼身后的璇玑,“璇玑,送客。”
璇玑应一声,走到季流云跟前,拱手一让,“季神医,这边请。”
两人出了内殿,一时没有人说话。
皇后是后宫之主,从来没有人敢对他这么不客气过,尽管一再提醒自己情绪不能太外露,那张脸,还是有些狰狞。
宋清欢并不关心这些,走到一旁的钟怀身边,低低道,“钟公公,那药方能否给本宫看看。”
钟怀点头,将药方递给了宋清欢。
宋清欢展开一目十行的看去,神情由原本的平静渐渐转为讶然。
季流云这方子,实在是妙得很。
既有最普通的药材,也有珍罕药材,更神奇的是,竟然还有一两味剧毒的药在里头。
若换了她,是绝对开不出这般剑走偏锋的方子的。
她默默看完,心中慨叹。季流云这圣手医仙的称号,绝非浪得虚名。若是有机会,还真想同他讨教讨教才是。
那边皇后已经朝她看了过来。
宋清欢将方子还回去,露出一副如释重负的神情,朝皇后笑笑,“太好了皇后娘娘,父皇的毒总算能解了。”
皇后“嗯”一声,神情不甚热络。
宋清欢也不以为意,朝皇后行了个礼,“既然季神医打了包票,那儿臣便先回宫了,明日再来看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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