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安惊得呼吸一顿,身子一颤抖,差点从飞快奔跑着的马车上掉下去,“怎么……怎么会这样?侯……老爷?”
裴兴盛被除爵,裴安不能再喊侯爷了,即便是现在,只有他们主仆二人在的情况下,也不敢喊。
因为,天晓得路旁的巷子里,有没有人正好奇地盯着他们看?
乱喊侯爷的事传出去,可是要杀头的。
裴兴盛咬着牙,“皇上含糊少语,将事情丢给誉亲王办,于是,老夫就成了这样的下场。”
裴安稳了下气息,“老爷,这么说,是誉亲王给老爷定的罪了?”
“就是他!他在公报私仇!”裴兴盛冷笑,“他在给他裴家三房的人报仇呢!”
提到裴家三房,楚誉的外祖家,裴安不敢说话了。
当年,元敬皇后过世后,元敬皇后的父母,也相继过世了,不知是谁传出了谣言,说是长房的老太爷和老夫人害死了三房的老太爷老夫人。
当然,这没有根据的事情,传了一阵子后,就渐渐地被人忘记了,谁想到,在楚誉十三岁开始,他忽然查起了那件事情。
查来查去的,查到长房一个老仆人的头上。
从那仆人的家里,搜出一些裴家三房的金器。而且那金器是元敬皇后的赏赐品,不可能会打赏一个别府的仆人。
楚誉顺腾摸瓜,查到三房老太爷和老夫人忽然得病的前一天,裴兴盛的父亲,裴家大老太爷去过了三房,送了吃的。
这下子,可是有口说不清了。
事情过十年之久,虽然不能对同样过世的裴大老爷定罪,但被楚誉怀疑起来,不停地暗中明里作对,也叫裴家大房的人,头疼不已。
这回,正德帝叫楚誉查裴府长房的事情,他当然落井下石了。
裴安担忧地说道,“如果是那样,老爷,咱大房,从今往后,可是会有麻烦啊。”
誉亲王是谁?
盯上一个时,他不将对方除死,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直到对方死!
要不然,京城的人,就不会给誉亲王取个“活阎王”的外号了。
“一个毛头小子,老夫还怕他不成?”裴兴盛冷笑,“回府!”
他心中,已经有了对策。
假如是以为,他是怕楚誉的,楚誉没有弱点,谁也拿楚誉没有办法。
可现在,楚誉不同以前了,楚誉有了未婚妻,有了需要保护的人!
他没法对楚誉下手,他就不会对楚誉的身边人动手?
…
轰隆——
夏夜的一个惊雷,将郁娇惊醒了,没有关牢的窗子,被狂风吹得砰砰直响。
“桃枝,你做死啊,窗子也不关好,看,雨水儿都被吹进屋里来了。”柳叶压低着声音,呵斥着桃枝。
“临睡前小姐说闷热,没让关,哪想到晚上会有大风雨?”桃枝打着哈欠,嘟哝说道。
“行了行了,别顶嘴了,快将屋里收拾收拾……,这风把桌上的信纸,吹得一屋子都是。”柳叶又开始唠叨起来。
两个丫头的脚步,尽量放轻着,在郁娇的卧房里跑来跑去,收拾着被风雨搅乱的桌子地板。
郁娇的瞌睡反正没了,索性挑了帐子,走下床来吹凉风。
“小姐,是奴婢们将你吵醒了吗?”两个丫头听到声音,同时停了手里的忙碌,一起来看郁娇。
郁娇笑了笑,“不是,我是被雷惊醒了。”
柳叶捏着一堆沾了雨水的朱红贴子,递给郁娇看,皱着眉头说道,“小姐,这几封贴子,看来得重写了,雨水儿溅落到贴子的字迹上,都花了。……还有这几封,封皮都打了卷呢。”
桃枝接在手里数了数,叹了一声,“有十三份贴子,小姐又得忙碌了。”
郁娇却不以为然,“几分贴子而已,重写花不了多少时间。”
这贴子,是她十四岁生辰宴席的请客贴子,白天时,她写了几十份,放在桌上没有收起来,没想到,被吹进屋的雨水淋了。
两个丫头见她写得辛苦,所以,才十分的痛心。
她不是写得辛苦,她是要写成另一种字体,写得慢而已。
林婉音已经不存在于世上了,她得写出,有别于林婉音的字体出来。
“霜月呢?回来没有?”郁娇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望着两个丫头问道。
两人正要开口说话,就听楼梯口,有脚步声传来。
柳叶笑道,“听这走得急的步子声,一定是霜月的。”
因为,霜月的性子像个男孩儿。
屋子里的三人,相视一笑。
柳叶走上前去开门。
“我刚才听到小姐的说笑声了,所以才走来看看。”霜月在门口,对柳叶说道。
柳叶笑道,“刚才,小姐还向我们问到你呢,问你回来没有。”
“半个时辰前回来了,小姐睡着了,就没有上来吵她。”霜月说道。
柳叶开了门,让霜月进来了。
桃枝又加了一只烛火,和柳叶一起将屋子匆匆收拾好,一起离开了。
她们明白,郁娇问起霜月,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问,她们离开,是为了让郁娇和霜月,更加安心的商议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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