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烦躁得索性不睡了。
但一睁眼,她又总听到屋中有脚步声响着,有个男子的声音,在远处轻轻地喊着她,“表姑,林婉音是你害死的吗……,是吗……,吗……”
声音带着回音,像是从地狱里传来的。
“裴元志,滚——,滚啊——”昭阳惊吓着嚷道,“是你默认我们除了她的,你才是原凶!不是我,不是我,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你做贼喊捉贼,你卑鄙无耻!”
她掀开帐子跑下床来,寻找着那个声音。
床底下,房梁上,柜子里,推开窗子看外头,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看不到,声音却一直存在着。
她两眼惊惶无神,目光发直,身子颤抖,披头散发,赤着脚,在绣楼上上下下狂奔着,尖叫着。
她这副样子,跟白天高傲美艳的长公主形象相比,差了十万八千里,整个儿一个疯婆子的样子。
她疯闹着,尖叫着,害得侍女们,也跟着她寻找着根本找不到的,脚步声与男子的说话声。
于是,大家跟着惶恐。
……
昭阳公主绣楼前的暗处,有人轻轻一笑。
“师兄,你这法子,可真是太绝了,那昭阳都吓疯了。嘻嘻……,不过,扮鬼的样子,我喜欢。你下回找人装鬼吓人,还找我啊。”这是个少年的声音。
因为刚刚长到变声的年纪,声音沙哑,像破竹子里发出的声音。
“跟着你师兄我,少不了你好吃的好玩的。”楚誉宠溺说道。
“那是那是。”少年嘻嘻一笑,“反正你没儿子,不如,将我当儿子养着?也省得你的银子变霉了,没人花。”
楚誉冷笑,“下辈子再说!”
这辈子,他会有媳妇儿子,财产只会留给娇娇和娇娇的孩子,别人休想得到一文,卖乖讨好也无用!
“小气!”芦生龇牙冷笑。
“继续盯着昭阳,继续扮你的鬼!另外,给本王看好塔楼里的男人,会帮你攒钱娶媳妇的!”
“哼!”芦生翻了个白眼,
楚誉这么小气,那郁四小姐真是瞎了眼了,同意嫁给他!
唉,要不要将郁娇认作妹妹,去拆散楚誉的婚事?
太自以为是的男人真是欠揍呀!
……
昭阳喊了一晚上的林婉音和裴元志。
她的神经质的叫喊声,嚷得府里的仆人们,个个没有睡好,都跟着紧张着,烦躁着。
“唉,公主是不是……疯了?”有个年纪小的侍女,站在昭阳的绣楼下,望着二楼卧房的窗子口,摇头叹息。
“阿芦,你居然敢诬陷公主,你胆子不小,你活得不耐烦了?”有年纪大些的婆子,呵斥着小侍女。
这个小侍女很有些手段,公主脸上的伤,太医都没有办法,她居然治好了,所以没来多少天,却很得昭阳的信任。
也因此,婆子也只是训斥她,不敢罚她。
小侍女正是楚誉的小师弟芦生扮的,他呢,得了楚誉的吩咐,扮鬼吓昭阳。
他的轻功出神入化的好,昭阳府里的几个暗卫,没有一人发现得了他。
“嬷嬷,我没有诬陷,你看,公子的样子,分明是的嘛。”芦生不满地说道,“她一直喊着床下有人,哪有人啊,又说衣柜里有人,也没有嘛。”
“……”
“又说林婉音在找她说话……,我听说,那个叫林婉音的女子,不是裴家少夫人吗?都死了小半年了,哪里还存在?她说现在找她了,莫不是……”
芦生眨眨眼望着嬷嬷,一脸的诡异神色。
嬷嬷抿唇不语了,脸上依旧威严,心中在嘀咕着,这个芦生,也是这么认为的?
公主真疯了?
不过呢,她是跟了昭阳多年的老人,心中即便是有了想法,表面呢,仍要做到刚正不阿,不能被一个小小的侍女带偏了,失了身份。
她呵斥着芦生,“你不要仗着公主喜欢你,就敢胡言乱语,当心惹着了公主,公主打你板子,到时,可不要哭!”
芦生脸色一变,“是是是,我不敢说了,可是,明明有嘛。”
婆子训斥了芦生几句话,就走了。
芦生呢,继续着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在府里拉着人胡说一番。
前一晚,昭阳的举止,闹得整府不得安宁,仆人们早已是心中怨言,此时被芦生的话一挑拨,一琢磨,更加的相信了。
谣言便是这样,半真半假,三人成虎。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不怕越传越神。
到天大亮时,整府都认为,昭阳的举止,十分的奇怪,的确是疯了。
……
到太阳升到树梢高时,昭阳才停歇下来,倒不是她明白,她的府里根本没有鬼,而是,有人跟她汇报说,永安侯在昨天晚上,被皇上除爵了。
这如当头一棒,将昭阳惊呆了。
刚失了安王的庇护,又失了永安侯,这如同,一下子失了左膀和右臂。
昭阳心头更是一凉,她还打算去求永安侯相助呢,看来,是指望不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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