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男子慌忙跪在了地上,北堂无痕凌厉的质问令他惶恐不安,那如刀的眼神更是令他不敢直视,跪在地上的身子瑟瑟发抖,“小人不敢撒谎,小人是一名画师几年前曾在丰泽国王宫内教授小公主作画,教习期间对她颇为熟悉,故而不会认错。”
“哦,是吗?”北堂无痕眯起眼睛笑了笑,他盯住青衣男子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我知道了,从今天起,你再也不认识什么云幻雪,你也没有去过丰泽,你,记住了吗?”他轻若云烟的语气中带着一种令人晕眩的迷惑,令人无力抗拒。
青衣男子双眸间忽而闪过一丝红光,继而目光呆滞起来,口中喃喃自语道:“我不认得她,我不认得她……”随后起身疯疯癫癫地跑出了钟府。
北堂无痕露出一抹诡异的笑意,抬起手在春日的阳光中挥舞出一道华美的光波来,光波所到之处,每个人都为之一振,仿佛从迷蒙中突然惊醒了过来。
天色将晚之时钟临才回到府中。
“恭迎将军回府。”北堂无痕殷勤地迎了上去。
钟临自顾自往书房走去,一边问道:“今日府中可有什么事?”
“与往常一样,只不过有个疯子为了几两银子来府中说他认得您要寻找的那位女子,小人已将他打发了。”北堂无痕一边说一边斜着眼观察钟临的面目表情。
钟临果然有些兴奋地看向他问道:“可问出什么了?”
“未曾,他说那画中的女子是他死去多年的女儿,之后又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疯话,我便赏了他几两银子赶了出去。”
来到书房门口,钟临回身对他说道:“也好,你处理的不错。回去休息吧。”
“大人也要保重,早些休息,这几日养好精神,迎接丰泽公主才是正事。”
“知道了,近日军务繁忙,府中事物就有劳北堂兄了,北堂兄这几日也辛苦了,早些回去休息吧。”钟临说完推门而入。
北堂无痕俯身施了一礼转身而去。
钟临坐在书桌前随手抽出一本书翻了翻,没有半分心思看下去,起身站在了窗边,今夜的月色很清澈,此时已经三月中旬,大约四月初丰泽的车队就该到了,他既然不能接受那个被命运选中的女子,又不能任其自生自灭在这个于她而言无比陌生的地方。
于是他为她修整了一处院落,那曾是钟临父亲的一个姬妾住过的小院,只不过已经近十年无人居住打扫了,只因距离钟府远,又无人居住,便任由它一直空着,荒凉下来。如今重新休整一番倒也不错,那里寂静安宁,适合那个远道而来的女子,他为她在院落里种下了多种花卉植物,使得整个院落春意盎然。
女子大多都是爱花之人吧。
这也是他尽最大努力为她所做的事。
时光匆匆,四月初的时候丰泽的车队进入了凡州的地界,云幻雪开始慌乱起来,面对着这个第二次来到的地方,她竟慌了神,六神无主起来。或许是对未来生活的慌乱,或许是对那位素未谋面的丈夫心存畏惧,她的手心里沁满了汗渍,言曦掏出手帕一遍遍为她擦去汗水,宽慰道:“公主莫慌,不会有事的。”
“言曦,我……我不想嫁给他,我想念父王和母妃,我想回到丰泽。”云幻雪小声说道,双手紧张地攥着言曦的双手。
“莫怕,这是中原皇帝的圣命,大王亦不能违背,想来那位将军不会把您怎么样的,放心,言曦会一直保护你的。”
“可是言曦姐姐,我真的很害怕,我知道这次和亲是决定咱们丰泽命运的大事,我不得不嫁,但是我依然害怕。这里有我钟爱的夜合花,却没有花树下的那个人,我不愿意嫁给一个陌生人,不愿意嫁给一介武夫,言曦,我……”云幻雪浑身止不住的战栗起来,说话声音都有些发抖。
言曦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她,忽然想起出城时,父亲塞给她的锦囊,于是从衣袖间寻出来,打开那个柳色小布包,里面有一张二指宽的纸条,纸条上只有两个字:化梦。
难道是父亲预料到了什么?言曦怔怔地看着纸条上的字,有些疑惑。
“这是什么?”幻雪看着她手上的纸条问,见她出神之际欲伸手取过去,言曦忙将纸条随手一捻,那纸条瞬间自燃在指尖,她轻笑,“没什么,不过是父亲的嘱托而已。”她虽然嘴上这样说,心里却不知道该不该按照父亲的意思办事。
“化梦”是让一个人进入到一种梦幻的境地,所思所想所见所闻皆是梦幻假象。对眼前现实之事一概不知,却又完全配合所支配之人。这是一种迷惑之法,是被人不齿之法。
言曦暗想父亲作为国师几十年,术法,智慧自然高超,若是他给出这样一个法子,可见他也无能为力了。言曦对他的话一向言听计从。长叹一口气决定晚一点再行化梦之术。只是要行化梦之术,她自己也必然会受困梦幻之中。
第十八章 意冷掩重门
四月初六,一大早,丰泽的车队终于在凡州最大的客栈门前停了下来,热闹的凡州城处处张灯结彩,犹如过年一般,人们欢声笑语等待着他们的守城将军盛大的成亲仪式。
不多时钟府的管家北堂无痕打马赶来,在云幻雪的马车前下了马,拱手略施一礼朗声道:“钟府管家北堂无痕代将军恭迎公主,公主一路舟车劳顿定然无比辛苦,请先入客栈休息几日,三日之后方为吉日,届时将军会亲自前来迎娶公主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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